劉翠花清了清嗓子,像是才想起自己來的正經事似的,臉上又換上笑。
“哎,瞧你這人,還是這驢脾氣,說兩句就炸毛。”
“我今兒來啊,還真有點事想跟你張張嘴。”
“你看哈,你家卓兒現在這麼有本事,一下子弄回來那麼多錢,手頭上肯定是寬裕得流油了。”
“我家那幾個娃,好些天沒見過葷腥了,饞得夜裡都睡不踏實。我尋思著……”
劉翠花頓了頓,拿眼角斜睨著張顯菊:“想問你家借上十斤肉。等過年手頭鬆快了,保管給你送回來。”
張顯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借十斤肉!
這劉翠花是窮瘋了還是把她張顯菊當成冤大頭了!
十斤豬肉!這年頭,那得多少錢?小半個月的工分錢都打不住!
就算是城裡日子好過的人家,逢年過節割個兩三斤肉都算改善生活了,她張嘴就要十斤?這跟明搶有啥區別!
再說,她家那口子是掙幾個錢,可家裡吃飯的嘴也多,三個丫頭片子加上一個命根子兒子,還有她兩口子,足足六口人。
這十斤肉就算真借給她,張顯菊用腳後跟想都知道,指定是一點也落不到那三個閨女嘴裡,全得填她男人和那個寶貝疙瘩兒子的肚子!
她男人在外頭跑車辛苦,兒子是心頭肉,那三個丫頭在她眼裡跟根草似的,能給口飯吃就不錯了,還想吃肉?
而且現在這天兒,一天比一天熱,連個像樣的涼快地方都沒有,更別說啥冰箱冰櫃了,那是城裡當官的家裡才有的稀罕物。
這十斤肉拿回去,放不了三天就得發臭生蛆!
她劉翠花能不知道?
她壓根就不是真心來借肉的!
她就是聽說了自家卓兒出息了,能掙錢了,心裡頭不平衡,嫉妒得眼睛都紅了,故意跑來找不痛快,想用這種獅子大開口的要求來噁心人,看她張顯菊的笑話!
要麼就是覺得她家突然有錢了,想趁機訛上一筆!
想到這兒,張顯菊只覺得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燒得她臉皮發燙。
她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快掐進肉裡。
這世上咋就有這種心思歹毒、見不得人好的爛了腸子的玩意兒!
“沒有!”
張顯菊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此言一出,劉翠花那張堆滿假笑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三角眼裡閃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沒有!”
她怪腔怪調地重複了一遍:“張顯菊!你跟我在這兒哭窮是不是?現在誰不知道你家馬卓是能人了?”
“連王大富那幫人都治得服服帖帖,還能弄回來那麼多錢!聽說你家現在是頓頓白米飯,天天見油花了吧?”
“這才剛過上兩天人過的日子,就忘了自己姓啥了?”
“你家就馬卓一個男人,加上你和那個賠錢貨閨女,才三張嘴吃飯!能吃多少東西?留下那麼多糧食肉菜的幹啥?”
“等著發黴長毛不成?我說句不好聽的,女人家家的,少吃點沒啥,刮刮油水還輕省呢!倒是男人,下地幹活,得吃飽喝足才有力氣!”
“你連十斤肉都捨不得拿出來?糊弄鬼呢!誰信吶!”
劉翠花越說越來勁。
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罵張顯菊自私自利,有了錢就六親不認,還見不得別人家孩子吃口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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