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孫桂英和劉蘭芝在村裡的人緣確實不咋地，嘴碎惹人嫌，二來，馬卓現在是僱主，他們是來幹活掙錢的，犯不著為了兩個不相干的長舌婦去得罪東家。
所以，大多數人只是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繼續看著事態發展。
今天開工第一天，可真是夠精彩的！
站在堂屋門口的張顯菊和王嬸子也驚呆了。
打了人，這可咋收場？
“卓兒！”
張顯菊再也顧不上王嬸子的阻攔，幾步衝了上去，一把拉住還要上前理論的馬卓的胳膊，“別打了！快別打了！”
“卓兒，有話好好說！她們再不對，也是一個公社住著的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打了她們，以後……”
馬卓被他娘拉著，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他猛地甩開孫桂英和劉蘭芝伸過來想要抓撓他的手，扭頭看著自己孃親，臉上沒有絲毫後悔。
“娘！跟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
“她們敢往您身上潑髒水，造那些下三濫的謠！我沒當場把她們那張爛嘴給撕爛，都算是我今天客氣了！”
孫桂英一聽這話，氣得更是眼冒綠光！
她捂著火辣辣的臉，尖著嗓子就衝張顯菊喊上了：“張顯菊！你別躲在後面裝好人！誰知道你背地裡是個什麼貨色！”
孫桂英現在是豁出去了。
反正臉也丟了，打也捱了，索性就把髒水往死裡潑！
“我告訴你！昨晚我就是親眼看見了！王瘸子！就是從你家那塊兒溜達出來的！”
“你要是心裡沒鬼，大半夜跟他能有啥牽扯？啊？你倒是說說啊！”
她現在也不管什麼證據不證據了，就是一口咬定，要把這屎盆子扣死在張顯菊頭上。
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想落個清淨名聲！
然而，旁邊的劉蘭芝卻跟孫桂英完全是兩個反應。
剛才馬卓那兩巴掌，還有他罵人時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勁兒，尤其是現在擋在門口，那高大身形透出來的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兇悍氣，讓劉蘭芝從頭皮麻到了腳後跟。
她不是沒見過村裡人打架，可馬卓這小子身上那股子勁兒，不一樣！
那不是一般的撒野耍橫，那是一種讓人骨頭髮寒的東西，像是山裡頭餓極了的野狼，隨時能撲上來咬斷你的脖子！
殺氣啊！把這小子逼急了，說不定真能殺人！
今天這渾水，趟不得！
再看孫桂英還在那兒不知死活地叫囂，劉蘭芝嚇得魂兒都快飛了。
她也顧不上什麼姐妹情誼了，趕緊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往後退了兩步。
“不管我的事啊！我啥也不知道！”
她指著還在那兒跳腳的孫桂英，急於撇清關係，“都是她！都是孫桂英說的！我，我就是路過聽了一耳朵！”
“真的！卓子！嬸子！我就是個糊塗蛋，聽風就是雨，我啥也不知道啊！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說著，她也顧不上看孫桂英那愕然又憤怒的表情，像只受驚的老母雞一樣，慌不擇路地就想往人群外面鑽。
這時，圍觀的工人裡頭，有個四十來歲膀大腰圓的漢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我說孫家嫂子，你這胡說八道也得有點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