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餓了吃啥都香,有口熱乎的就不錯了。
又弄了點醃蘿蔔絲一股腦倒進鍋裡,拿大木勺子攪勻,也顧不上燙,就著大鐵鍋,“呼嚕呼嚕”扒拉起來。
幾口熱糊糊下肚,身上頓時有了力氣。
他把鍋碗簡單刷了刷,回到自己小屋。
那株巨大的人形何首烏,還被青苔和樹葉子小心地包著,安安靜靜躺在牆角的揹簍裡。
馬卓走過去,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又把那個裝著黃精、石斛的大麻袋口子紮緊。
揹簍重新上肩,那分量壓得他肩膀微微一沉。
麻袋也得拎著。
他輕手輕腳推開院門,儘量不弄出聲響。
一出門,就瞅見不遠處那棵老歪脖子柳樹下,停著一輛冒黑煙的拖拉機。
趙老蔫正蹲在拖拉機邊上,等著馬卓。
“趙叔,早!讓您久等了!”
馬卓緊走幾步迎上去。
趙老蔫抬起那張刻滿風霜的老臉,把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站起身。
“唔,來了。沒事兒,我也剛到。”
“傢伙什都帶齊整了?”
他眼神掃過馬卓背上鼓囊囊的揹簍和手裡同樣分量不輕的大麻袋。
“齊了!弄了點山貨,去縣裡碰碰運氣。”
馬卓含糊了一句,沒細說。
“嗯,山貨好,值錢。就是山裡頭不太平,你小子一個人敢往裡鑽,膽子也忒大了,往後得小心著點。”
趙老蔫一邊說著,一邊搭把手,幫馬卓把沉重的麻袋抬上拖拉機後鬥放穩。
“曉得了趙叔,我心裡有譜。”
馬卓也爬上駕駛座旁邊的專座。
趙老蔫坐上駕駛位,抓起搖把子,使出吃奶的勁兒猛搖了幾下。
吭哧吭哧幾聲嘶吼,拖拉機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突突突地噴著濃濃的黑煙,總算是活過來了。
“坐穩了!”
趙老蔫吼了一嗓子,掛上檔,拖拉機哐啷哐啷地震動著,慢悠悠地朝著村外通往縣城的土路開去。
今天正好趕上公社附近有集,天雖尚早,路上已經零零星星有了行人。
大多是步行的,三三兩兩,挑著擔,揹著簍,或推著獨輪車。
擔子裡多是自家種的瓜果蔬菜,或是編的筐籃,還有提溜著幾隻捆了腳的雞鴨,指望拿到集上換點油鹽錢。
這些人看著突突駛過的拖拉機,眼裡多少都帶著點羨慕。
這年頭,能坐拖拉機趕集,也算是有排面了。
馬卓坐在一旁,趙老蔫這會子話匣子又開啟了。
“卓兒啊,跟你說,昨兒個,東頭老王家那婆娘,又跟他家爺們幹仗了!”
“我的乖乖,鍋碗瓢盆摔了一地,半個村都聽見了!為啥?就為她男人偷摸藏了五毛錢私房錢,想買包煙!”
“你說說,這日子誰不緊巴?有話不能好好說?非得雞飛狗跳?家醜外揚,淨讓人看笑話!”
“還有啊,前兩天不是下雨了嘛?西邊李瘸子家那老房子,靠河那面牆,嘩啦一下,塌了半拉!”
“幸虧屋裡沒人,不然得出人命!他家那房,早該修了,就是手裡沒那倆錢,一直拖著……”
“今年這雨水瞧著還行,苞米苗子長得也中。就是怕後頭天旱,再來個秋老虎,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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