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第一件事,就想到了凌青菀。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這點小事,安簷的心思都能一下子就拐到凌青菀身上去。
“.....這肉蒸煮,用的是冬天從梅花上積累下來的雪水,原本是茶館用來烹茶的,極其稀少;放蔥、姜、茴香、桂花露、鹽、蜜等,小火熬製三四個時辰。”
安簷跟凌青菀解釋,“這肉奇特,若是冷了就很硬,不好吃;再煮熱,更硬,無法入口。我想買了送上門,一怕冷了難吃,也怕姨母不喜。唯獨先定下,請你來吃剛出爐的,才有幾分滋味。”
他這就是解釋,為什麼今天請凌青菀。
豬肉雖然好吃,長輩未必能接受。所以,貿然送到家裡,姨母可能不高興。
安簷只得專門請凌青菀。
凌青菀微微點頭,道:“非常好吃。”
“你不介意吃豬肉吧?”安簷又問了句。
“不啊。”凌青菀笑道,“從前桐兒喜歡買胡餅,裡面就有豬肉,我吃了之後念念不忘,也記得味道。”
安簷就放下心來。
他又撿了兩塊在凌青菀的碗裡。
凌青菀吃完,感覺並不油膩,心裡還想著要吃,又夾了一塊。一抬頭,卻見安簷在吃羊肉,並沒有動這道豬肉。
“你不吃?”凌青菀問。
“等你先吃好。”安簷道,“我平素常來,有得吃。你難得來一次,多吃些。”
這道菜,做起來費功夫,而且用的雪水昂貴,不可能現做,唯有預定。安簷早晨派人來定的,只有這一碗,吃完了就要下次再定。
因此,他全部留給凌青菀。
凌青菀的心湖,彷彿投入了石塊,起了漣漪。安簷看上去是個粗人,可是他在凌青菀身上,心思細膩至極。
凌青菀只得自己撿了幾塊給他,讓他也吃。
安簷仍是夾回來,給凌青菀。
他們點了滿桌子的菜,最後只有這碗豬肉和菜蔬吃完了,其他的都沒有動。
吃好之後,凌青菀感覺很撐。
她很久沒這樣吃飯了。
飯菜撤下去之後,店小二上了茶。
“我今天請你來,還有件事跟你說。”吃完飯,安簷沒有打算離開,而是往凌青菀身邊挪了挪。
他離凌青菀比較近。
凌青菀的手放在桌上的,安簷望著那白皙柔嫩的手,很想抓住,又怕驚擾她,沉吟一瞬,才道:“去接你的那馬車,往後給你用。”
“不用啊。”凌青菀連忙道,“我娘會置辦的,這個不用安郎擔心。”
“那並不是我特意去買的。”安簷道,“那是我自己慣用的。我平時不管是出門還是上朝,都是騎馬。偶然出去做客,也是跟父兄同行,用不上,白放著可惜。”
一輛好些的馬車,也需要不少銀兩,這是其次。
凌青菀覺得佔用了他的東西,好似佔了他的便宜。
“你有時候出門,都是用姨母的馬車,沒有單獨的。若是你和姨母都要出門,去不同的地方,就不太便意了。”安簷道,“這是我的,往後你要用什麼,都用我的。”
凌青菀只感覺臉上一陣燥熱。
安簷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但是言語裡的熱情,凌青菀能感受到。
她微微咬了咬唇。
安簷就深過手,用結實的手掌將她的小手包裹住,緊緊握在掌心。
他掌心粗糲,溫熱,似有激流,一下子就打中了凌青菀的心。她心頭微悸,想要把手抽出去,卻拉不動。
“菀兒,你不要和我見外。你肯用我的東西,我甚是高興。”安簷道,“我的東西,往後都是你的。”
他一張嚴肅的臉,口吻很平淡,說的卻是這些些叫人臉紅心跳的話。
凌青菀感覺自己有點躲不開。
“好,我收下了。”凌青菀道。安簷是誠心實意的,凌青菀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唯獨接下來。
推來推去的,也是不識好歹。
安簷眉梢微揚,心情極好。
屋子裡靜下來。安簷仍握住她的手,沒有鬆開。他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凌青菀好似聽到了心跳聲,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安簷的。
安簷捉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邊。
他的唇有點也是溫熱的,一個輕吻落在她的手上。
他表情總是冰涼,可是渾身上去,全是那麼炙熱。凌青菀的手,好似被燙了下,心頭微顫。
“......你回去吧,我該進宮了。”安簷知道時辰不早了,再不去宮裡就來不及了,只得和凌青菀辭別。
明明只是分別,心裡卻好似斷了什麼。
他在酒樓門口送凌青菀上車,望著她的馬車遠去,心裡很失落,久久難以迴轉。
“什麼時候才能天天見到?”安簷心想。
他的親事,不知今年肯定成不了,凌青菀的大哥還沒有娶親呢。怎麼算來算去,最早也要到明年。
好漫長!
安簷心裡頗有怨念,半晌才轉身,往宮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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