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舅舅從軍營回來了。
瞧見這一屋子人,舅舅眉頭緊擰。又見他老母親操勞,舅舅先上前給外祖母見禮,然後道:“娘,兒子回來坐鎮,您快去歇了。”
“我不妨事。”外祖母堅持道,“大夫們快出來了,八孃的病要緊。”
舅舅不好再說什麼。
他很聽外祖母的話。
“到底是在怎麼回事,昨日不是說風疹嗎,怎麼風疹變得這樣嚴重?”舅舅問舅母,聲音裡帶著不悅。
舅母沒有照顧好女兒,弄得家裡雞飛狗跳,舅舅很不高興。舅母也自知理虧,不敢和舅舅抬槓,低聲道:“妾也不知,大夫說這病來得快,不知緣故......”
“我能進去瞧瞧嗎?”凌青菀終於開口道,“我學了些岐黃之術,也曾救過一兩人。”
舅舅和舅母都看著她。
舅母一臉不屑,舅舅則有點好奇。
想了想,舅舅道:“那行,你進去瞧瞧,大夫們都在裡頭問診麼?”
舅母想阻攔,但是心力憔悴,實在說不出什麼,也懶得理會,只是回答舅舅道:“大夫們都在。”
凌青菀不等舅母再開口,就進了裡屋。
果然有四個大夫,包括孟大夫和孫大夫,都在問診。有兩個丫鬟,一個穿著銀紅色褙子的婦人陪同著。
這婦人是大表嫂,景大郎的妻子。
“菀娘。”大表嫂和凌青菀打了招呼。
凌青菀給她見禮,然後道:“大表嫂,舅舅讓我也給八娘診脈。”
八娘已經睡著了,大夫們給她用了些安眠的藥,讓她睡過去,減輕痛苦。可是,八娘在夢裡,仍不停的抓。
她身上的疥子,有些開始化膿,起了白色的膿頭。
丫鬟們把她的手牢牢按住。
“額......”大表嫂很意外,不知這話的真假。她看了眼簾櫳外頭,知道公婆都在。
凌青菀也不等大表嫂答應,就先坐下來,給八娘切脈。
四位大夫,還有一個沒有問診,被凌青菀搶先了,心裡不快。知道這位是表姑娘,大夫也不敢說什麼,忍著怒氣站在一旁。
凌青菀診脈之後,起身退到了一旁。
孟大夫就問她:“表姑娘,您看出了什麼?”
“我學藝不精,豈敢班門弄斧?”凌青菀笑道,“還請諸位大夫問診......”
她不再說什麼,也不賣弄。
大夫們不敢找茬,只得繼續問診。
凌青菀就滿屋子轉悠,似乎在找尋什麼。
大表嫂好奇看著她,心想:“這位表妹真怪,既然說來問診,又說不出所以然;如今,又滿屋子尋找,不知何故。”
於是,大表嫂站起身,走到了凌青菀問身邊,問她:“菀娘,你找什麼?我讓丫鬟幫你找。”
“我隨便看看。”凌青菀笑笑道,然後她看了看八娘平常寫字用的書案,又看了看八娘愛把玩的玩意兒。
沒找到什麼,凌青菀眉頭輕蹙。
大表嫂心裡就對她不以為然。
“這位表妹想彰顯自己,又沒個章法。”大表嫂心想,頗為鄙夷她。
最後,凌青菀翻了翻八孃的幾套茶具,終於目光一凝,將一個白色的茶杯拿出來,擱在手裡把玩。
她仔細看這個茶杯。
這茶杯是白色的,上面雕刻了精緻的花紋,質地有點粗糙。可做工精細,花紋譎美,又不像便宜東西。
越是如此,越說明這茶盞來的珍貴,只怕是什麼稀罕物。
凌青菀找尋東西的時候,大夫們已經問診完了,紛紛出來,向外祖母、舅舅和舅母陳述八孃的病情。
他們各執一詞。
“是疥子,應該清熱祛溼。”
“還是發疹,應該疏風清肺......”
舅舅和外祖母、舅母也不知道該聽誰的,都緊緊蹙眉。
“是中毒!”凌青菀撩起簾櫳,手裡拿了個茶盞,走出來說道。
她的聲音很脆,打斷了滿屋子的喧囂。
屋子裡一時間寂靜,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凌青菀身上。而後,他們突然嘈嘈切切起來。
“中毒?”
“是誰給八娘下毒啊?”
他們七嘴八舌議論著,舅舅和舅母、外祖母也驚愕看著凌青菀。
安簷也在看她。
凌青菀說話的時候,下巴微揚,神態倨傲,竟有幾分威嚴。她看上去頗有自信,不容置喙。
安簷一時間心底竟有幾分得意,他的女人,很厲害呢。
“什麼中毒,誰下的毒?”舅舅也驚愕,問凌青菀,“你怎麼知道?”
凌青菀把她拿出來的白茶盞,放到了舅舅手裡:“就是這個茶杯。我所料不差的話,八娘最近一直用這個茶盞喝茶。舅舅,你知道這個茶盞是用什麼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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