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一番話,讓凌青菀從心底對安簷這個人好奇起來。
相識這麼久,凌青菀總以為安簷只是個武將,將來也是做個刺史,掌管一方軍馬,就是他的極致。
還能如何?
安簷看上去絕不是那種聰明絕頂、八面玲瓏的人。
他擅長武藝,可能智力、心機方面就要欠缺些。凌青菀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一個人不可能全才。
如今看來,凌青菀根本不瞭解安簷。就像她對安簷的容貌,也因為他太高長久只窺見冰山一角。
安簷吃飯的時候,凌青菀偷偷看他,安簷留意到了,心裡發熱,有暖流徜徉。凌青菀崇敬又好奇的目光,對安簷而言,是最好的獎賞。
安簷吃飽了之後,他們下樓,到處逛逛。
這裡是太原府的東市,凌青菀有點印象。但是印象也是薄弱的,僅僅是覺得眼熟。
她八九歲就跟著她姐姐進京去了。
而後每年也回太原府,但是住不了半個月,總是來去匆匆。哪怕是匆匆來去,她也覺得太原府的氣息和味道是深深落在靈魂深處的。
“這就是人對故鄉的感情吧?”
他們一路慢慢逛著。東市作為太原府最大的街坊之一,街上店鋪琳琅滿目,人潮絡繹不絕。
有酒樓、客棧、青樓、古玩鋪、七寶鋪、頭面鋪、翠鋪、藥鋪、光牌鋪、雲梯絲鞋鋪、花朵鋪、絛結鋪等......
路過一家絛結鋪子的時候,安簷突然停住了腳步,眯起眼睛打量了下。
“怎麼,要買什麼嗎?”凌青菀也停下腳步,問他。
他們帶著兩位護院,遠遠跟著,聽不到他們說話,卻能用眼睛瞧見他們,可以隨時保護。
安簷搖了搖頭,看了看自己隨身攜帶的寶劍,玄金劍鞘簡潔乾淨,沒有任何配飾。他道:“沒有,想起一些事......”
凌青菀就知道,安簷記起了凌青菀答應送給他劍穗,至今還沒有兌現,快大半年了。
凌青菀撇開頭,想裝傻。
凌青桐瞧見了一個點心鋪子,立馬跑了過去,準備買些吃的。他說自己活到了六十多歲,可是凌青菀看他,總是像個孩子,貪玩又貪吃。
老小孩,就是這個意思嗎?
凌青桐的一生,除了對他的養母景氏和念如深懷愧疚,其他的,他妻妾成群,兒孫滿堂,高官厚祿,算是功成名就。他沒有太多遺憾,也沒有太多的戾氣。
要是盧玉也活到了六十歲,習慣了老年的安逸,把世間的榮華富貴都享受了一遍,又知道自己將來的前途肯定有人相助,也懶得鑽研上進。
孩子才是最無憂無慮的,做孩子最開心了。
凌青菀微微笑了笑。
“......有人答應送我劍穗,至今還記得嗎?”安逸的話,在凌青菀的耳邊響起。他見凌青菀裝傻不搭理,唯有點破。
凌青菀有點尷尬。
“記得啊,從來沒忘記過。”凌青菀回答他,“已經在做了,沒做好罷了。”
她又想到她母親說,京裡有貴女送安簷劍穗,被安簷當面扔到了地上,就笑著打趣安簷:“你若是急著用劍穗,還沒人送麼?”
“別人送的,不過是累贅。”安簷道,表情冷峻裡,添了抹笑意,“我很討厭累贅,別人送了有什麼用?”
“咦,那你還一再問我要?”
“你送的就不是累贅。”安簷道,“況且你答應過的,當然要問你討要。將來做安家的媳婦,怎能言而無信?”
凌青菀啞口無言。
她想到她弟弟說,將來安簷會很疼愛她。只可惜,她終身無子。每個人都需要兒子,來繼承家業,子嗣是大計。那時候,安簷有兩個兒子,放在她身邊養的。
是誰給他生的兒子?
那些給他生兒子的女人,他也覺得人家是累贅嗎?
“凌青菀覺得很好,她一直告訴桐兒她很好,肯定不是假的。中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哪裡知道,我憑什麼替她覺得不好?”凌青菀慢慢想著,“況且,我不過是一縷孤魂,也許再過幾年,我就要魂飛魄散了......”
往後的愛恨情仇,是凌青菀和安簷的,跟盧玉有什麼關係?
她不過是在凌青菀和安簷的感情裡,充當牽線搭橋。或者說,她總覺得自己是個旁觀者。
“......等回京之後,我做好了再給你。”凌青菀沉默良久,才道。
她情緒的變化,安簷看在眼裡。
安簷能感覺到一些事,但是他理不清頭緒。
“替我做一雙鞋和一雙襪。”安簷道,“你都晚送了這麼久,替我做雙鞋襪,算作彌補。”
這個沒有問題。
盧玉雖然學醫,但是針線從來沒有耽誤過。她姐姐的很多衣裳,都是她幫著做的,雖然宮裡有尚衣房。
“好。”凌青菀笑道,“回京給你做。你穿大多的鞋子,回京之後讓你們針線房上的丫鬟把你的尺寸送給我。”
安簷點點頭。
他心情很好,抬眸看見了遠方的天。今日的晴空,格外的清澈湛藍,萬里無雲。
那邊,凌青桐已經買了點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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