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公府的後院,和隔壁石府的後院緊挨著。從角門出來,能瞧著石府的青瓦飛簷。
凌青菀腳步頓了頓,道:“踏枝,你先攙扶著葛媽媽,在車上等我,我去趟石家。”
然後她帶著丫鬟挽紗,快步去了石家。
她們繞到了石府的前門。
挽紗不明,問道:“姑娘,咱們去隔壁做什麼?”
“我找石公子有事。”凌青菀道。
挽紗不敢阻攔她,緊緊跟著她,到了石庭的門前。
凌青菀親自敲門,開門的小廝頗為驚訝,上下打量她,問道:“姑娘找誰?這裡換了主子,現在是石公子的府邸。”
“我是隔壁晉國公府的,我找石公子有事,他在家,還是去了天一閣?”凌青菀問道。
小廝又打量她,似乎在驗證她話裡的真假。
這時,一個穿著天藍色直裰的男人,緩步走了出來。他宛如三月的天,清淡高遠,優雅而立。
凌青菀定睛一瞧,正是石庭,連忙上前見禮。
石庭卻辨認了一下,才道:“哦,是凌姑娘啊......”語氣仍是有幾分不確定。
上次問診之後,他沒有記住凌青菀的面容。
凌青菀道是,然後語調快速道:“石公子,我乳兄病入膏肓,整個田莊病了不少人。
我略微會些醫術,想去瞧瞧。可是凌家無人行醫,沒有藥材。再去藥鋪買,只怕來不及。念著石公子是開藥鋪的,不知您有現成的行醫箱沒有?能否借我一用?”
“可以。”石庭道,非常痛快。
然後,他給貼身小廝使了個眼色,讓他回去把行醫箱提過來。不過是舉手之勞,石庭毫不吝嗇。
小廝去拿行醫箱,凌青菀和石庭就站在大門口的丹墀上,兩人一時間也找不到話題,都沉默著。
凌青菀心裡著急,沒有去打破沉默、說些閒話的心思。她焦慮的時候,不停用衣帶纏繞手指。
她這個小動作,讓石庭微怔,眼底眸光浮動,有了些情緒表露出來,不同與平常的冷漠。
只是凌青菀看不懂他的表情。
很快,石庭的小廝把他的行醫箱拎出來,交給凌青菀。而另一邊,石庭的馬車也聽到了大門口,他正準備出門。
凌青菀的馬車,也到了石府。
她的馬車,被石庭的馬車擋住。
凌青菀剛剛要上車,石庭突然喊她:“凌姑娘,在下到京師小半年,沒看過什麼病家。假如姑娘不介意,在下能同姑娘去莊子上瞧瞧麼?”
凌青菀訝然。
方才凌青菀說莊子上人生病的時候,石庭表情很冷淡,沒有半點興趣的樣子。
現如今,他居然說要跟著去瞧。
到底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
不過,大夫想積累經驗,去看看病家,也是很正常的請求。
“診金呢?”凌青菀問。
“不取診金。”石庭答。
凌青菀就點點頭,道:“那多謝石公子了,請吧。時辰緊迫,還請公子快些出發。”
石庭微微頷首。
他帶著自己的貼身小廝,上了馬車。他的馬車先行,出了找昭池坊,到了街道上,這才讓開空隙,等凌青菀的馬車前頭領路。
石庭的馬車,亦步亦趨跟著。
凌家乃是普通的黑漆平頂馬車,一匹老馬拉著,跑起來並不快。車上擠著凌青菀主僕四人,很少逼仄。
而後面的石庭,四匹馬拉著的大馬車,華蓋濃流蘇,車廂寬敞,幾乎可以容納十人。
一個半時辰的車程後,終於到了莊子上。
葛媽媽一直在哭,眼睛都要哭瞎了,睜不開。
他們一行人,去了祠堂。
葛大承的屍體,擺放在小祠堂裡,等著葛媽媽到了,再行進小殮、大殮,現在只是蓋了白布。
凌青菀讓丫鬟們攙扶著葛媽媽,她自己揹著行醫箱,走在最前頭。
石庭和他的小廝,走在最後面。
大家很快就到了小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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