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了。
毀滅吧。
沒一會兒,抿著嘴偷樂呵的宮雪,拄著柺杖挪蹭了過來。
她可想可想唐大哥了呢。
……
鳳凰山下。
某一剎那間。
空氣中出現了細密的碎紋。
窗玻璃在窗枕和小釘子之間的縫隙開始搖擺,發出暴躁的尖銳的嘶喊。
緊接著。
地動山搖,大地咆哮。
不同於正常的地震。
沒有太多地面的波盪起伏,全是細碎且密集的震顫。
頃刻間,房屋成片成片的倒塌,道路斷裂。
因為沒有大的波盪起伏,所以房屋倒塌的方向千奇百怪,並沒有朝著同一方向。
一個寂靜無聲的重工業城市,倏然之間成為了被惡魔一口吞噬掉的煉獄。
23秒。
半分鐘不到的時間。
近乎灰飛煙滅。
好在城市建築悲慘,卻靜的讓人驚悚。
如果有人在附近觀望,便像是看到了一座孤城,一場驚心動魄的啞劇。
有人在關注嗎?
有。
還不止一人。
只是這些人裡,獨獨沒有唐根生。
唐根生對於唐山大地震沒有清晰的認知,但他親臨過汶川地震的災後場景。
猶記得從救援車上跳下來的那一刻,滿目盡是瘡痍,人類創造的文明世界在大自然的哈欠下,顯得渺小又可笑。
情緒是想通的。
有些事情如果可以避免,就儘量不要發生為好。
至於代價……
現在的唐根生跟曾經剛剛過來的唐根生可不一樣了呢。
初來乍到的唐根生貪財好色,本性自私。
因為他最初覺得自己是白撿了一條命,後來當遊戲攻略來發洩。
但時至今日,他有了一群自己的孩子。
小範圍內功成名就。
跟唐生月有了百年之約,將會在這個小世界結束後,繼續再歷新徵程。
雖說給了他享受百年遊戲人間的承諾。
唐根生不覺得虧。
他早已夠本了。
而且——
他也是有點底氣的。
譬如他至今依舊有穿越者隱形福利的加持:24小時回紅和回藍。
怎麼說,也只是自己的一個預感。
系統不也沒明確提示嘛。
唐根生救下江總時便打算上報了。
後來被派去執行打撈任務。
這倒也沒什麼。
只能說姚四眼他們幾個和李處長沆瀣一氣。
惹到此時此刻的唐根生,算是踢到鐵板了。
既然事情很多早已發生了改變,唐根生不介意再繼續推進一下。
歷史之所以是歷史,因為它發生過。
在這個世界裡,未來不是恆定不變的。
如果唐根生不爭取,如果沒有唐生月。
唐報從哪裡來?
又何來的TD集團和唐島?
更勿論魔幻般的近地衛星鏈了。
幾個人偷偷摸摸的操縱世界程序這種事情,還是太勉強了。
不如在小範圍內‘開誠佈公’。
以先知者的身份,小小展露頭角。
所以,在唐根生貨輪返程練完了打移動靶,消滅了六七波海盜,回到京城。
參與了接近兩個月的‘清繳’。
用詞或許不準確。
應該是風捲殘雲一般的刮骨療毒,然後英雄垂暮似的悄悄舔舐傷口。
唐根生參與其中。
並且——
大病了一場。
穿越至今二十餘載,唐根生第二次病倒。
系統商城的感冒藥和六百多年珍藏野山參都治不好的那種。
直到17天后的今日,7月28日。
叮!
叮!
叮!
……
隨著密集的,一連串恨不得讓人無法數過來的系統提示音。
像是斷網重連的智慧手機簡訊。
噼裡啪啦的響徹在唐根生腦海裡。
唐根生還在沉睡。
系統暴躁的提示音也沒有將他喚醒。
在沒人能夠發現的系統介面右下角。
剛剛積攢達到11位數的里程瘋狂的銳減,九位數到八位數只用了三四個呼吸。
然後是七位數,六位數,五位數,最後停留在四打頭的四位數上。
凝滯的空氣裡好像隱隱有一聲嘆息。
仔細聽的話,貌似還伴隨著機械電機的微微轟鳴,還有高科技儀器的嗶嗶。
沉睡的唐根生蹙起眉頭。
一隻憑空出現的食指,玉指芊芊,突兀的出現,撫在唐根生的眉心之間。
將皺起的漣漪蕩平。
空氣一陣恍惚,像是熾熱的夏天被烤熟的空氣。
明明是京城最權威的301醫院特護療養病房。
氣氛卻像是跨越了數百公里,身臨其境了鳳凰山下的煉獄場景似的。
京城有餘震。
但還未至。
獨獨是唐根生所在的病房。
啪嚓。
病房窗戶的玻璃碎裂了幾塊。
細密的紋路,明顯是震碎的樣子。
卻詭異的沒有中心點。
就像是鳳凰山下的城市,一反正常的七級以上大地震,明明地底深處傳來,卻四面開花,東倒西歪。
明明房屋都倒塌了,道路也皸裂,碎斷了許多。
然而道路兩旁的樹木,甚至電線杆卻都還矗立著。
遠處很突兀的三棟宿舍樓。
是公安大樓。
第一棟全體崩塌成碎渣渣,第二棟只是坍塌了一小半,而第三棟,透過望遠鏡觀察樓體。
好像僅僅只多了幾道裂縫。
嗷嗚~!
一聲近乎龍吟的空氣波紋從廢墟的遠處,城市的東頭傳來。
熟悉那裡的居民如果聽到,必然能推測出那裡好像是啟明水泥廠的位置。
一棟三層的庫房完好無損。
但再空氣波紋響聲震盪而出的一剎那,三樓的所有窗玻璃崩裂碎開,窗柱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與此同時。
遠在京城301醫院特護病床的唐根生睜開了眼。
他朝著右邊扭過頭,看向角落。
那裡是病房屋門的角落,恍惚之間,像是穿透了層層空間壁壘,定格在某個孤島地底深處的私人研究機構的某個科研房間。
一個同樣躺在平臺上的男人,渾身貼滿了感測器貼,四周閃爍著許多儀器和螢幕。
唐根生眨了眨眼。
虛幻的景象陡然消失,恢復了正常的病房樣子。
他不知道,在鳳凰山腳下,某個水泥廠庫房的三樓窗柱隨著唐根生的扭頭,同樣往右齊齊扭轉了40°。
好在,他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