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插銷插著呢。
“根生,根生在嗎?根生……”
秦青揚聲喊了兩嗓子,又側耳傾聽。
隱隱看得到裡面有光亮,顯然屋裡人還沒睡。
雖然冬季的天黑的早,可也不至於這個點就休息吧?
秦青等了一小會兒,繼續喊。
“根生,根生。”
還扣了兩把門栓,發出‘啪、啪’的響聲。
“哎,來啦,稍等一下。”
唐根生的聲音響起。
剛才他就聽到了的。
很無語。
這個點,竟然還有人來敲門。
晚飯的點都過了呀。
真是有點……掃興呀。
鬆開林靜的腰,讓她爬過來,掉過頭幫著洗漱一下,再去被窩藏起來。
既然是嫂子秦青的聲音,想來不會讓進裡間屋。
甚至有可能連屋都不會進。
或許就是傳個話吧。
可即便是這樣,唐根生也不能衣衫不整的去開門。
這個時代對於風評,也是有考究的。
只是風評這種事嘛,從舉孝廉開始便有記載。
既然自古有之,便能對應一句亙古不變的話——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大院一大爺那瑛寧被唐根生拿下了。
魏東來自覺虧欠唐根生。
唐根生在院子裡,團結有愛,禮貌待人,知書達理,不溫不怒。
雖然是加了一道隱私門,可也是因為孩童玩鞭炮有火災風險的說辭。
一切向陽而生,根苗茁壯。
唐根生穿了上衣,拍了拍林靜臉頰,退後兩步。
撿起褲子,從貼身,再到秋褲,襪子,再到線褲和外罩褲,一層層穿上。
走出裡間屋時,用標準的普通話喊了一聲:關閉燈。
裡間屋陷入了黑暗。
拔步床上,撅著屁股往被窩裡鑽的林靜楞住。
光線遮蔽了她屁股蛋上的巴掌印,隱藏了她腰間兩側箍出來的虎口烙痕,卻也暴露了她驚奇、意外和八卦的眸光。
沒聽到燈盒響聲。
而且她篤定唐根生沒有拉燈繩。
傍晚吃飯的時候,被劉家明一不小心扯斷,還沒來得及接上呢。
打算先把平整的床單打溼弄褶皺後再說的。
難道他還會些法術?
記得他是跑東北線的,那邊有有大仙兒,莫不是他也偷偷修習了?
待會兒他回來,要好好問問。
唐根生小跑出屋,拉開院門,看到了嫂子秦青。
“嫂子,你怎麼這麼點兒過來啦?大哥呢?”
唐根生故意往後面和旁邊看了兩眼。
劉利昆徹夜不回家,張康來估計也差不多。
嫂子秦青莫不是被打發過來找人的?
真高看自己了呀。
憑什麼就認為自己會收留張康來?
憑他截胡自己的媳婦,搶了原身全部的父愛?
“那個,能進屋再說嗎?”
秦青抄著手,顛了兩下腳。
黑天了,路上也越來越冷。
秦青的鞋子還是兩年前做的棉鞋,已經不怎麼保暖了。
從東直門北小街羊管衚衕,到南鑼鼓巷黑芝麻胡同,徒步走過來也耗不少功夫。
晚飯那兩口二合面窩頭,又能給她一個婦道人家補充多少能量。
早就凍透了。
唐根生還能怎麼說?
側身將嫂子秦青讓進院子。
掀開棉簾子,禮讓她進屋。
不得不說,秦青這個野蠻生長的農村姑娘長得是真高。
踩上臺階,撅起的髮梢都能勾到唐根生的左鼻孔了。
“嫂子您坐,我給你泡個茶。”
唐根生拿了一個陶瓷茶杯,捏了點茶葉,倒了一杯茶拿給嫂子秦青。
這個點,沒必要衝一壺茶,用茶杯更節省。
秦青雙手接過來,捧在手上轉著茶杯。
看來是真凍壞了,這個動作不是把玩茶杯,而是借熱水透過杯壁用來暖手。
不轉動的,會燙。
為了暖手也不會放下。
所以得不斷的挪動。
“嫂子,是大哥那邊有什麼事兒嗎?”
張康來能有什麼事兒?
有事也得是先劉利昆有事才是。
這倆人的尿性,唐根生透了林靜後,便徹底摸透了。
辣眼睛的糟爛玩意兒。
唐根生明知故問。
“根生,爸讓你回去一趟,應該是有事商量。”
“商量事兒?”
唐根生腦門蹦出倆問號:“有什麼事還能找我商量?分家不都是他一言堂嘛。”
秦青抿嘴垂眸,心道:“果然……話裡聽著都是氣門芯那股勁兒。”
“應該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投資門路吧。”
嫂子秦青主動逾越了一小步。
這話她本不該說的。
但是,誰讓公公爹和婆婆非要逼著自己來丟人現眼呢?
就別怪自己胳膊肘不向著他們。
“哦?”
唐根生一怔,似笑非笑的看了嫂子秦青一眼。
“公爹前幾日從鋪子把股子贖回來了,這兩日擱家裡待著,脾氣不太好,該是在琢磨要做點什麼吧。”
“謝謝你。”
唐根生一本正經的道謝。
被嫂子秦青稍微一點撥,唐根生就明白了箇中原委。
萃華樓張經興不夠格,他師父也佔的不多,八成是瞄著四師哥那邊呢。
心知肚明。
嫂子秦青抬眸看了一眼,微微垂額,抿了一下嘴。
唐根生疑惑。
她這表情,算是笑了一下吧?
也太隱晦了。
“那你還跟我過去嗎?”
“我就不過去了。嫂子您回去跟他說,我這邊沒轍。萃華樓我搭不上關係,四師哥那個莊子,比他鋪子還早一步公私合營呢。”
“哦。”
秦青點頭:“我回去跟他們說一聲。”
起身,欲走。
沒兩步,秦青又停住,轉回身。
“那個,我想問你個事兒。”
態度和語氣比剛才稍顯躊躇,底氣不足。
“嫂子您問。”
“你大哥的同事,就是你們院子的劉利昆,這兩天在家嗎?”
唐根生眯起了眼。
忍住扭頭往裡間屋看的衝動。
“我昨個兒才下工回來,倒是不太清楚,不過今天一直到晚上都沒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