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第一次這樣稱呼你,我們是做生命科學的,都在探尋生命的起源、本質,但生命的價值與意義究竟是什麼?也許因為年輕,或許是遇到了你,我目前只找到快樂,為了愛,為了快樂,我覺得值!”
“這會影響你以後的生活。”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感覺。”
“沒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我負你太多!”
“玄陽,你知道我愛你,不摻任何雜質,如果有輪迴,我是指帶記憶的輪迴,我願意用全身心的愛拯救你憂鬱的靈魂。”
他們看海、彼此沉默、氣氛說不上壓抑、也算不得輕鬆,過了一會兒,中玄陽取出一張儲存卡塞到絮飛飛的手中。“我此行福禍難料,這個儲存卡你收下,裡面有五篇論文,第一篇署上你的名字,我的在前,兩個月後發表,第二篇你的名字在前,但請署上我的名字,三年以後發表,後三篇只能署你的名字,發表時間你自己斟酌,其實這幾篇論文,是我們共同的研究成果,你不用有任何想法,順著這個方向繼續下去,最多二十年,你會成長為行業翹楚,我希望二十年後我們見面時,能見到一個卓越的女科學家。”
“為我,還是為他?”絮飛飛漠然說道。
中玄陽心中一陣悸慟,憐愛地攬過絮飛飛。望著更遠處的海,緩慢地說道:“你知道我的感情經歷,知道我的家庭,是你拯救了我沉淪的心,說感謝太虛弱,愛你……飛飛,若有來世,必相依生死。”一陣令人窒息的長吻後,絮飛飛開啟揹包飛行器。“保重!玄陽,我明天也將啟程去星際聯盟報到。”絮飛飛揮揮手假裝瀟灑的離去。只是在背過身的瞬間一滴淚溶入渤海的水中。
中玄陽莫名驚顫,他看見那寶光瑩然的淚滴在他的心上,炸雷一般濺射,焦灼又溫暖。
中玄陽坐在礁石上,看海水洶湧澎湃,聽水聲淒厲呼號。他整整在這塊礁石上坐了一個禮拜,一直無神地盯著一邊略顯渾黃一邊碧藍的海水:撕扯、擠壓、糾纏,但那條黃藍的分界線始終明顯,如同一個碩大的太極圖,他感覺絮飛飛的眼淚正好滴在太極圖的正中。若干年以後,這裡會不會誕生一個絮飛飛出來?”中玄陽怪誕的想到。
直到吞下最後一粒唯他,中玄陽才開啟飛行器,緩慢前行。看著身下蔥綠的大地,如不是磷次櫛比的建築間夾其中,他幾乎認為回到了蠻荒時代。是的,地球早已不是百多年前的地球了,沒有馬路,沒有汽車,除開建築物周邊的休閒步道,全都被樹木花草河流覆蓋,交通分為地下兩層:貨道與客道,用於長途運輸,短途500公里內揹包飛行器完全可以勝任,且基本都有一噸以內的載重。隨著低空熙熙攘攘的人群,經過幾次充能,中玄陽返回實驗室,他不想回家,因為除了無休止的埋怨嘮叨糾纏以外,他找不到那怕一絲一毫的家的溫馨感覺。他對名義上的妻子的感覺憐憫而又無可奈何,象是他人嚼過的香口膠粘在他的身上,洗不淨,撕不掉。他曾經想過原諒她的過去,忘記那些事情與她不合時宜侮辱性的情話,但有些事有些話卻如同陳年老酒一般,居然越釀越純,中玄陽痛苦又無奈地使勁擺了擺頭,他想抓緊時間再次試試意識能否與黑石相連。畢竟星際之行迫在眉睫,那種隱隱的不安與期盼越發強勁。他並不害怕死亡,但是無謂的死亡沒有意義!
終於到了出發時間,黑石仍是黑石,意識仍是意識。
按照慣例,允許家人臨別送行,中玄陽親吻女兒的額頭,扶著中曦瘦弱的肩膀溺愛地說道:“有一份文書放在我的書桌上,專門給你的,還有幾份保單,你們收好。善待你媽媽吧!快樂地活著。”
“保重,爸爸。”中曦踮起腳尖重重親了一口父親的面頰。
中玄陽輕輕拭去中曦的淚水,笑著說:“20年而已,別擔心。”然後漠然地走向中曦的媽媽,語氣略顯生硬:“如果20年以後我未能回來,或者20年以內你有其它想法,我已擬好協議且已公證簽字,只要你簽字,你就自由了。”這些話語,中玄陽刻意迴避中曦,壓低聲音。“你不就是想擺脫我嗎?這下你滿意了吧!”中玄陽搖搖頭,轉身向太空艙走去。“惡魔,魔鬼、你就是個惡魔,你就是個魔鬼。”中曦媽媽下意識唸叨,“惡魔,魔鬼,你就是個魔鬼啊”中曦媽媽忽然歇斯底里衝向中玄陽,緊緊抱住他的腰,然後拚命捶打著中玄陽的胸膛,痛哭流涕地叫道:“惡魔,你就是個惡魔啊。去死吧,魔鬼,你該死啊!”
中玄陽輕輕推開他心裡從不願意承認的妻子:“我該走了。”中玄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