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昂眯著眼，沒有吭聲，藉著身後營寨的火光向前打量。
就見對方身材高大，但年歲難估，面板黝黑，面容方正，額上裹著繡著蓮花的黑巾，身上套著一副漆黑重甲，手中握著一根黑色大槍，站在近百匹倒地悲鳴的鐵甲馬之間，眼神凌厲狠辣。
“此人應該就是王躬他們口中的章將軍。”
趙昂心頭一動，點頭承認：“不錯，正是我。”
對方沉默了片刻，低喝道：“可敢通名？”
“清河縣六扇門二等木章捕快，趙昂。”趙昂沒有猶豫，說了自己後，反問道，“你又是何人？”
“本將章山，黑蓮軍山字營主將章山，！”
章山拍了拍胸口，目光在趙昂近乎三米的高大身軀上一轉，滿意地點了點頭，出言招攬：“可願入我聖教，做本將的擎旌衛？”
擎旌衛，乃是一軍主將的親信，行軍時擎舉帥旗，護衛主帥，引領軍伍行進，鼓舞士氣，非身高力健者不可任。
此人不計前嫌，見面就招攬，倒是有幾分格局。
可惜，趙昂早有打算，更不願與黑蓮教有所牽連，緩緩說道：“我燒你糧倉，毀你馬廝，亂你營寨，殺你客人，你竟要招攬我？”
“糧食燒了再搶就是，馬匹丟了再捉也行，至於客人…兩個滿肚子詭計的腌臢貨，算什麼客人？殺了就殺了。”
章山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眼中的欣賞遮掩不住：“只要你隨我入教，這一切都不算事，我會親自收你為徒，立下師徒名分，日後我若戰死，山字營就是你的了。”
見趙昂依舊沉默，他連忙說道：“你若是還有其他顧慮，儘管道來。”
“初次見面，就如此熱情，此人究竟是生性如此，還是另有算計？”
看著章山不似作偽的神情，趙昂有些迷惑，但隨即就搖了搖頭，無論對方是真是假，有何算計，他都不想過多接觸，今後也不願再產生交集。
他沉吟片刻，開口說道：“章將軍，今日趙某多有得罪，還請通融一二，放我離去。至於加入黑蓮教…我志不在此，休要再提。”
“嗯？”
章山聞言，眼神一冷，他眯著眼打量了趙昂一番，體內氣血奔湧，發出如大河浪湧般的聲響，氣息灼熱，透過鐵甲，驅散了深夜的寒氣，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他想了想，忽然問道：“你要離去…是想回清河縣城？”
“不錯。”
趙昂點了點頭，揚了揚挑在囚龍棍上的王躬首級：“數日前，趙某奉潘縣令之命出城擒賊，如今賊首已得，自是要返城向他交差。”
“不如我們打個賭。”章山砸了咂嘴，指了指身後的清河縣，“就以今夜為限，若本將攻陷清河，你便入我聖教，拜我為師；若不能，此事便不再提，敢否？”
趙昂皺了皺眉：“若是我不答應，你便不放我走？”
章山點了點頭：“本將已經一讓再讓，事不過三，適可而止。”
“那我便應下這個賭約。”趙昂點頭應下，不由握緊了手中的血籙，心裡補充了一句，“至於事後遵不遵守，到時再說。”
“且去。”
章山側開身子，忌憚地看了眼趙昂藏在黑布下的左手，隨即離去。
“乖徒兒，明日本將會在青河縣衙設宴待客，正好當眾引你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