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昂眉頭一掀,又轉頭望了過去,就見貓房內的鼠群啃食完玉貓之後,就尖叫著衝了出來,那頭金毛鼠騎在一頭比尋常黑毛碩鼠還要大一圈的同伴背上,到了王員外跟前,猛地一跳,就躥到了他肩上,張口往他肩頭狠狠咬下。
剎那間,鮮血狂飆,那王員外雖一臉痛楚,但眼中的狂喜卻是遮掩不住,口中更是喃喃不休:“老夫要發財了,發財了,發財了…”
直到這時,整個金鼠賜福才算結束。
“接下來三天,王員外將財運大漲,出門撿錢,逢賭必贏,真是羨慕死人了。”
羅諦岑河二人眼珠子都紅了,恨不得以身相替,甚至還鼓動趙昂這幾日盯緊王員外,跟著他去賭場轉一圈。
“趙大人不是正好缺錢嗎?這幾日跟緊王員外,蹭蹭他的財氣,說不定能發一筆橫財。”
趙昂皺了皺眉,總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古怪,但又說不出,搖了搖頭,想起之前買房時的情形,便問起了貓房之事。
“說到貓房,首先得提一下鼠牌。”
羅諦從羨慕嫉妒恨中緩過神來,開口向趙昂解釋起來。
金鼠幫以鼠為尊,不容百姓傷鼠殺鼠,但鼠類繁殖極快,一年可下八九窩,每窩十幾二十只,即便金鼠幫獨霸全城,財源無數,也供養不起,於是便有了以人供鼠,就食於民的規矩。
但老鼠終究髒亂,混居易病,為世族大戶富商豪強所不喜,於是便有了“鼠牌”的誕生,凡懸掛“鼠牌”之戶,諸鼠不入,這也是趙昂在內城發現老鼠數量暴跌的原因。
當然,這“鼠牌”的價格十分昂貴,且每年續費,外城的尋常百姓根本承受不起的,是以成了內城的專享。
“至於貓房,是因為金鼠賜福必先獻祭,但賜福的金鼠嘴刁,只吃嫩心,所以大戶人家的宅邸內通常會飼養一些貓崽,以便萬一被金鼠賜福,能及時奉上祭品。”岑河收回緊盯金毛鼠的目光,語氣中的酸楚幾乎要溢位來。
趙昂目光轉動,想起那次野外的偶遇,被群鼠追逐的小奶貓,便問道:“一定要玉貓?”
岑河搖了搖頭,說道:“也不是,其他貓崽也可以,不過,金鼠玉貓是天敵,以玉貓幼崽為祭品,最能讓賜福金鼠滿意。”
趙昂聞言點了點頭,沉吟片刻,緩緩問道:“可有尋常百姓被金鼠賜福?他們若是供不起幼貓,又該如何?”
“這些年自是有普通百姓被金鼠賜福的,他們若是供不起幼貓…”
岑河低頭和羅諦對視了一眼,相互移開目光,沉默了片刻,才小聲說道:“其實,賜福金鼠最喜歡吃的是…稚子之心。”
趙昂呼吸一滯,沉聲道:“…親子骨肉被當面叼出心肝啃食,當爹孃的也不阻攔?”
“自是有阻攔的,但下場就…”羅諦眼神飄忽,不知想到了什麼,旋即嘴角浮起一抹嘲諷,“但更多的爹孃是欣喜若狂…用一子女的性命,換取暴富的機會,從此以後錦衣玉食,奴僕成群,誰會不喜歡?”
趙昂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忽然那王員外慘叫一聲,跌倒在地,鮮血狂湧,頃刻間就染紅了身下的地面。
一根漆黑的箭矢自他脖子穿過,深深地刺入趴在他肩頭啃咬的那頭金毛鼠體內。
那金毛鼠發出淒厲的尖叫,抽搐幾下,就吐血而亡,徹底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