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癮症的發作情況時而反覆,輕重不定,但只要她在,他就更能往下捱。
從那次發作讓葉思清瞧見以後,邵勵城再也不避著她,坦然地將自己的每一面都暴露在她的面前。
而不管如何,葉思清都沒有離開酒窖,在他發作時總是能抱著他就抱著他,給他擦汗、喂水,在他意識迷亂時,不停地引導他,讓他跟她說話,喚回他的意識,從未放棄……
邵勵城發作的時間不定,對葉思清而言也是精神和體力方面的折騰和消耗,更何況她的身體才剛康復沒多久,因此即使嘴上不說,表情也控制著,但她的眉眼間依然有著掩不去的悴色。
邵勵城看著心疼,強撐著身體上的痛楚,伸手去揉她的小腦袋,扯著乾巴巴的嗓子安撫她,盡力去配合她的引導,和她說話,“思清丫頭,這次熬過去了,我們再辦一次酒,辦得風風光光的。”
葉思清蹭著他寬大的手掌,唇角微彎,答得還是很認真的,“不要了,上次就覺得好麻煩。”
“這不是人生大事兒?一輩子就一次,麻煩也就麻煩這一次,不辦不得委屈了你?”
“唔……你要是真不想委屈我,那你就直接發告示那樣就好了,哦對了,這個告示一定要貼到對的地方。”
“……什麼、玩意兒?”邵老大彷彿沒聽懂她的話。
“就是相關的人,你通知到就好,通知內容呢,你只要寫明你是我的就行了,重點強調,一定要cue到你那些情人榜上的所有人,從第一代情人榜到最後一代,都不能漏,沒上情人榜的,和你有關係的女人也都要通知到。”
邵老大滿頭是汗,“媳婦兒,你這……”
“不願意麼?是不是心裡覺得‘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是不是覺得為我這一朵花,放棄那些——”
“這都什麼跟什麼?!”邵老大急忙梗著脖頸就吼,“我寫!我特別樂意寫那告示。你讓我怎麼寫,我就怎麼寫,讓我發給誰,我都發。”
葉思清滿意地點點頭,又趴回了他的懷抱裡。
邵勵城粗喘了口氣,取笑她,“真是個心眼小得不行的傻丫頭,這醋你還得吃多久?”
“我沒吃醋。”葉思清反駁道,“我這叫合理宣佈我的財產所有權。”
“我就成財產了?”邵老大聲調猛地一提,“我就是個財產???”
“你是啊。”葉思清面不改色道,“移動大型金庫,你不是麼?好像有人說過他的東西都是我的,是有說過吧?”
邵老大豪聲而笑,“是,我說過,我的東西連帶我這個人都是你的,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告示我貼我發,但那酒席還是得擺。”
“都說了不要擺,我們環球旅行結婚不好麼?”
“環球旅行?”似乎頭一次聽見這個詞,邵勵城頗覺得新鮮,不知道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丫頭又想了什麼新奇的花樣兒。
葉思清嗯了一聲便解釋道,“就是隻有我們兩個人,沒有人打擾的,不夠也不一定非要去很多國家很多地方,我知道你很多事,不能完全放下來,什麼都不管,所以只選幾個城市也可以——”
話還沒說完就被邵勵城捧住了腦袋。
邵勵城湊近她,吻著那張掛滿體貼和謹慎表情的臉,低沉著聲道,“結婚、擺酒都是為了讓你高興,你顧慮這麼多幹什麼?你要真那麼喜歡那什麼環球旅行的方式,成,那就按你說的,只要你高興,去多少地方都成,我都和你一塊兒去,就我們兩個人,肯定沒人打擾。”
葉思清勾住了他按在她腦後的手指,柔聲道,“那你要快點好起來。”
“好、我肯定好起來。”邵勵城竭力穩著發抖的雙手,牽住了她,定聲說,“你男人剛著,不會讓你失望的。”
葉思清總是笑著,用力地回握著他,給他信心,“對,你會做到的。”
他們相擁在一起,互相牽著對方的手,在每一次惡魔來臨之前就做好了一同迎擊的準備,在和惡魔鬥爭的過程中誰都不退讓,不妥協,直面著,反抗著……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邵勵城的症狀正在減輕,已經往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就在最關鍵也是最危險的時刻,在酒窖中陪伴著邵勵城的葉思清卻發生了意外。
——那是迄今為止,邵勵城癮症發作最為失控的一次。
葉思清昏迷前,望著雙眸赤紅,神態癲狂至極的男人,無聲地落了淚,使盡最後一絲力氣,按下了警示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