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之前租的倉庫就在批發市場周圍，葉凡聽到位置，思慮半晌就答應了下來。
葉凡向來喜歡夜間去找物資，夜晚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夢鄉，他們拿回來多少東西也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他雖然為人喜歡張狂做事，但該藏的東西，一點都不會漏。
清點了幾個最信任的得力助手，葉凡帶著人整裝出發。
陸昭昭也厚著臉皮跟了上去。
這次出了三輛車，一輛拉人，另外兩輛拉貨。
葉凡的車子出發後沒多久，在他們視線看不到的拐角處，一架電動車慢慢悠悠的開了出來。
夜色正濃，誰都沒發現電動車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
微風吹動著夏暖的髮絲，嘴裡叼著根棒棒糖，像是小倉鼠一樣，略帶嬰兒肥的臉頰一鼓一鼓。
街邊還是有很多衣衫襤褸無家可歸的人，他們神情麻木，眼神空洞，直接大咧咧的躺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
“他們就只是等死了。”
夏暖面無表情的感慨。
苟延殘喘的活著，沒有力氣再翻找廢墟，還能夠呼吸到新鮮空氣，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地震之中失去了遮風避雨的家，有些人也失去了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
思想上的死亡比身體上的疲倦更加可怕。
幾輛車子飛馳而過，後面還慢悠悠的跟著個電動車，他們竟然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世間的一切對於他們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
靈魂被抽離，只剩下了一具空殼。
“真想活著，拼盡最後一口氣，也會掙扎一下。”
傅奕辰轉著車把持續加速，他的視線一直緊盯著前方，道路兩旁的一切彷彿都與他無關。
“感覺你有點，尊重他人命運的意思了，我一直覺得你應該是個大善人。”
夏暖沒想到，面冷心熱的傅奕辰，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她現在看不見傅奕辰的表情，不能瞭解那張冷麵下的心情到底如何。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善人，只是以前的職業習慣，總覺得自己身上揹負著責任。”
傅奕辰輕笑一聲，在笑聲中隱隱帶著自嘲的意味。
“你的職業真的不能說嗎？”
夏暖真的很好奇，這個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神秘感的男人，曾經到底是做什麼的。
他像是軍營出身，可有些時候表現出來的行為習慣又不太像。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以前做的就是保密工作，你可以理解為臥底，我就像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只要上面有命令，我就會偽裝成其他人，潛伏到目標之中。”
傅奕辰終於鬆了口，這個答案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難怪你好像什麼都會。”
“都是做任務的時候學的，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要交，三百六十行最起碼會一半。”
“那你很聰明。”
夏暖由衷感慨讚歎，她只是專注一行，都已經覺得夠累了。
“學的都是一些粗淺的皮毛，算不算厲害。”
“那之後你就沒有想過回到組織嗎？”
夏暖還是很滿意傅奕辰這個可以長期合作的夥伴的。
如果對方因為接了任務而離開，夏暖雖不至於捨不得，但也還是會覺得有些遺憾。
“不會了，其實在臺風來臨之前，我已經辦理了退休手續，要不然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現在都還在外面飄著呢。”
“退休？你才多大啊，就退休了。”
夏暖驚訝地睜大了雙眼，沒見過這麼年輕就退休養老的。
“準確來說應該是離職，只是我這個工作性質特殊，離職過後也會收到補貼，所以算是退休，是我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正常我應該會在四十歲左右退休。”
傅奕辰輕笑著解釋。
他原本就是打算回家養老的，每個月收到的補貼足夠養活他和小七了。
他覺得以自己的性格，未來很可能不會結婚，更不會生孩子，前面那些年過得太累，退休之後就想好好躺平。
“那你的工作單位還真是善解人意，我覺得你能力挺強的，他們竟然捨得放你走。”
夏暖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她是傅奕辰的老闆，就絕不會讓這樣的人才離開。
“能力再強，也比不上別人的關係強，腿長在我身上，就算捨不得，我不願意他們也沒辦法讓我留下來。”
傅奕辰話裡有話，看來他的退休不僅僅只是工作累了那麼簡單。
夏暖識趣的沒有再多問，他感覺就算是再問，也不會得到什麼答案了。
聊著聊著，他們就到了批發市場旁邊的倉庫。
這邊的倉庫都是老倉庫，價格便宜，地方相對比較偏僻，地震之後，大多數的倉庫都沒有堅持住，轟然倒塌。
在那些碎石殘渣之中，夏暖看到了不少箱子。
空氣中瀰漫著惡臭，水果蔬菜以及肉類腐爛的味道，飄散在各處，令人作嘔。
夏暖現在五感變得極其靈敏，這種味道對與她來講就是酷刑。
她連忙把手伸進兜裡，從空間拿出了兩個口罩，迅速戴在臉上。
有了口罩的加持，稍微隔絕了一些這種惡臭，夏暖才算舒服一點。
把另一隻口罩遞給傅奕辰，兩人停下小電驢，看著前面的三輛車，慢悠悠的下來了六個人。
今天出門，陸昭昭終於沒有再穿他的礙眼的白裙子了。
一反常態，換了一身運動裝。
頭髮高高紮起，打扮的很是精簡幹練。
在顏值上就大打折扣了。
陸昭昭額頭比較寬，平時有劉海擋著，看不出什麼，或許是為了今天的行動方便，她把所有的頭髮都蒙了上去，寬大的額頭配上尖細的下巴與精巧的五官，有種極其怪異的違和感，
葉凡全程目不斜視，甚至有些抗拒陸昭昭的親密舉動，在她湊上前穩住手臂的時候，找準機會就把手抽了出來。
就差把嫌棄兩個字寫在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