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睿也靜靜的看著子衿,今日的子衿穿著他送的那件杏色宮裝,子衿並不愛這等繁複的七重紗衣,更不愛這等明豔的顏色,可是轉眼入秋,她沒有衣服可換,只得穿上它。
崇睿的目光閃過一絲驚豔,平素他看得最多的,便是子衿素淨的樣子,如今她站在桂花樹下,淡雅菊中,崇睿生生的生出一種人比花嬌的驚豔,涼風吹過,吹起子衿衣袂,那層層的紗纏繞在子衿身邊,讓她如同羽化的仙子,美得不染塵俗。
在崇睿炙熱的目光下,子衿淡淡的移開眼眸,中規中矩的對崇睿行叩拜之禮,崇睿發現,這個女子,嫁進府中月餘,每一次見到他,還是如普通百姓一般,對他行叩拜之禮。
崇睿淡淡的看著她,沒有叫她起身,也沒有走近她。
“你可想好了?”崇睿開口,語氣中帶著淡淡的乾澀。
子衿幽幽一嘆,“王爺,子衿無話可說,那張帛書,子衿未曾看過,子衿也沒有任何企圖,望王爺明察。”
“你若告訴我你身後的人是誰,本王今日準你回家探望你母親。”崇睿有崇睿的堅持,不管他聽到的是什麼,對子衿的懷疑,他從來就沒有減少過。
子衿淡然一笑,不再言語。
崇睿的眸色瞬間冷了幾分,他咬牙恨言,“慕子衿,今日本王不想與你虛與委蛇,快說。”
子衿從崇睿眼裡感受到濃濃的殺氣,她知道這天定是崇睿最痛苦的一天,她也知道,崇睿揹負這痛二十二年,心裡定是無比沉重。
子衿輕輕的提起衣襬,走到崇睿面前,她做了一個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舉動,輕輕的執起崇睿左手,將他拉進院子的石凳上坐下。
崇睿擰著眉看著子衿的做這一切,並未阻止,也未言語。
子衿整理好寬大的廣袖,細心的替崇睿倒了一杯桂花茶,恭恭敬敬的端給崇睿,柔聲說道,“秋風寒涼,請王爺珍重!”
崇睿看著那杯中漂浮的桂花,並未伸手,子衿也並未放手,她高高的舉著茶盞,柔聲說,“王爺,桂花性溫可止咳化痰,王爺不妨喝上一口。”
崇睿的眸色亮了一下,但是他深知以慕子衿的醫術,看出他生病亦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便沒再問,他遲疑著執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一股花香帶著一絲暖意從崇睿的口腔傳到四肢百骸,讓他莫名覺得溫暖。
崇睿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盞。
子衿淡笑著接過茶盞,又給崇睿添了一杯茶,茶霧氤氳著子衿的素手,崇睿不期然想起成親那日她手的溫度,今日的崇睿莫名需要溫暖。
崇睿唐突的握住子衿的柔荑,感受到子衿手指的溫度,他覺得自己的心驀然溫暖了幾分,子衿雖然羞怯,但想著今日他心情必定不佳,索性便由著他去。
崇睿沒有說話,子衿也沒有說話,兩人明明都溫暖了彼此,可在他們心裡,彼此卻不過是知道對方名字的陌生人,即便他們已經當了一個多月的夫妻。
忽然,崇睿狠狠的握了子衿的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為什麼你要是慕良遠的女兒,為什麼你要是趙相的外甥,為什麼你不是她……”
言落,崇睿倉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