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睿拿起桌上那枚金絲楠木製成專門用來撥燈芯的小木棍,輕輕的撥了一下燈芯,帶著魅惑人心的漠然,還有一絲難以言狀的寂寥。
想到這裡,榕榕的心狠狠的抽痛著,她發誓,一定要保護崇睿,這個她窮其一生都在追隨的男人。
“何事,說!”崇睿淡淡的看著榕榕,似乎並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樣子對榕榕來說是多麼的誘惑。
“王爺,皇后娘娘託奴婢給王爺傳來訊息,說宮中李妃今夜跟皇上哭訴了兩個時辰,說要將王爺發配北疆……”榕榕說話時,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崇睿,等著看崇睿的反應。
“啪”崇睿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神色冷凝的站起身來,涼聲說,“父皇當真要為李妃不問青紅了麼?”
榕榕沒想到崇睿會忽然這般發火,她嚇得後退一步,眸子藏在燭火的暗影中,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不過想來也是,崇睿是主審八皇子和太子的人,李妃不避嫌見了崇睿,還求皇上發配崇睿,此舉原本就不合情理,他會如此生氣皇上作為也是意料之中。
“王爺息怒,皇后娘娘說,若是皇上真的在朝堂上宣佈此事,娘娘一定會力保王爺。”榕榕跪在崇睿面前,仰著頭看向崇睿,剛才隱藏在暗處的眸子終於看得真切,裡面有顯而易見的愛慕。
崇睿緩緩執杯喝了一口涼茶,瞬間一股清涼從口腔直奔四肢百骸,他淡淡的說,“父皇若鐵了心讓我去北荒,母后又能如何?”
這並不是質疑皇后的能力,而是對皇帝的心寒。
“那王爺要如何應對?”榕榕說這話的時候,明顯不似剛才那般小心翼翼,而是帶著關切,想來是跟皇后交代的任務無關。
可是在崇睿看來,皇后未必就是真心幫助自己,雖然幼年時期一直得到她的照顧,但是皇宮內苑,父子兄弟都能相殺算計,崇睿不相信在太子和他面前,皇后會無私的選擇崇睿。
若她真的關心崇睿,又如何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崇睿出了這麼大一道難題?
“如今貴妃乃是刀俎,本王無權無勢,去北荒也不錯,不用在皇城看他們廝殺,無妨!”崇睿像是無力抗爭的樣子,說“無妨”二字的時候,也帶著一抹難以察覺的苦澀。
“王爺,北荒何等荒涼,您怎麼能去北荒呢?”
“退下吧,本王乏了。”
“王爺,您有鴻鵠之志,為何不奮力一搏?”榕榕激動的站起身來,她的眼神十分哀怨,似乎對崇睿這般逆來順受很是不甘。
崇睿的神色一凜,涼聲說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榕榕……榕榕僭越,請王爺責罰!”榕榕臉色一白,再次跪下,她的眼神閃爍,很是後悔剛才的衝動,她怎能情急之下說出這般……
“退下吧!”崇睿拂袖,再次遣退榕榕,榕榕雖心有不甘,卻不敢貿然說話,很多事情,若是讓崇睿知道,只怕她也難逃一死。
榕榕退下之後,剛哲從房樑上縱身一躍,穩穩的站在崇睿跟前。
“你怎麼看?”崇睿捻著眉心,神情很疲倦。
“王爺,書房事件若是被李妃的人發現,那王爺定不能安然到如今,之前我們一直懷疑是榕榕所為,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剛哲就事論事的說。
“怎麼說?”
“榕榕是皇后的人,但是至今為止,她做的事情都是清除王爺身邊的女子,並未實際傷害過王爺的利益,書房事件是最直接的證據,若是別人得到,王爺只怕已經……但是若是榕榕,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王妃被關押那麼久,沒有人跟他對接訊息,王妃也沒有主動往外送訊息,因為這一切都是榕榕所為,為的就是把王妃從王爺身邊趕走,所以她也知道王爺有這個實力跟野心問鼎。”一下子說那麼多話,剛哲表情越發冷厲。
“可是慕子衿,她卻未必清白!”崇睿從未放心過子衿。
“那我便不知了。”剛哲摟住破雲刀,不打算繼續分析。
崇睿眸色沉沉的看著燭火,冷冷的說,“看來,我已然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