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寸步不離開她身邊,她走哪裡,他就跟哪裡。
沒走多久,大概十分鐘左右,拐進一條小路,然後又拐進一條小路,之後就進入了一條大路,然後就看到了墳墓。
一大片墳墓,夾雜在荒涼的農地裡,他見謝若巧很有方向地往墳墓的某個地方去了,他也跟上,低頭瞅一下她緊緊抿起來的唇,他抬起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將她往懷裡摟了摟。
謝若巧出奇的沒有推開他,任他摟著她,來到了她母親的墓前。
墓前豎了一道碑,杜曉南看了一眼,沒刻什麼字,只刻了一個稱呼和一個名字,母親馬一芮。
謝若巧已經彎腰蹲在那裡,從他手裡取過袋子,正往外拿東西。
杜曉南提了提筆挺的西褲,也跟著蹲下去,照著她的樣子拿了打火機,點了火紙,堆在墓碑前。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只安靜地陪著她你一手我一手地往那火堆裡扔冥紙,這冥紙在她出發前,也就是在剛剛的屋裡,都讓她拿錢沓過了,但燒紙的時候,她還是把那些冥錢也燒了。
杜曉南仿著她,她燒什麼,他就跟著燒什麼。
夜色漸漸開始籠罩,不知不覺四周就黑了,有風聲刮過,帶起幾絲陰冷之氣,冬風呼嘯,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夜晚,聽上去還有些瘮人。
杜曉南明顯看到謝若巧咬緊了唇,扔紙的速度也快了,他想,她還是怕的。
他挪了一下步子,嚇的她立馬抬起了頭,有如驚弓之鳥一般。
他立刻不敢動了,伸手將她攬到懷裡,用整個寬闊的胸膛將她罩住,並扣住她的手,低聲說,“你靠著我,剩下的我來燒。”
也沒多少紙了,這燒紙就是耗費時間,杜曉南估摸著可能都蹲了大半個小時,腿都有些麻了。
他把謝若巧抱起來放在腿上坐著,她順勢就摟緊了他。
杜曉南親親她的發頂,“這麼害怕,為什麼這個時候過來,我要是不來,你一個人不得嚇成什麼樣。”
抬頭看看四周,還別說,是有些令人發怵。
一望無際全是墳墓,黑漆漆的,又颳著寒風,有些墳頭上燒過的紙會順著風四處遊蕩,就像幽靈似的,還有一些挨進墓地的農地裡扎著草人或是皮人,一眼瞅去,還以為有個人站在那裡,真是嚇死個人。
杜曉南收回視線,將謝若巧摟的更緊了,大衣將她裹住,再把她的頭按在懷裡,不讓她看到那些無形中有些嚇人的東西。
他英俊的臉印在冉冉不大的火焰下,更添妖孽。
把紙燒完,把冥錢燒完,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全部燒完後,就剩一串鞭炮了。
他扯開鞭炮,露出芯子,就著還沒有滅下去的火燃著,然後飛快地起身,將鞭炮扔在一邊,抱著謝若巧離開。
謝若巧要抬頭往後看,被他摁住,“都燒好了。”
謝若巧的臉被他用力按在胸膛上,嬌嫩的肌膚貼著他質量上乘的襯衣,他的氣息連同著他身上的溫度全部撲了過來。
謝若巧內心裡的驚怕一下子全部消散,她抓了抓他的襯衣,“你把鞭炮扔哪裡了?”
杜曉南低聲說,“沒扔阿姨的墳頭上,就在邊上,也沒扔在火堆裡,你放心,不會影響到任何墳頭。”
“哦。”她這下子沒說話了。
杜曉南也不再說話,大衣攏緊她,慢慢往外走。
好在他不是路痴,記得該從哪裡拐出去。
等走到大路上了,他這才鬆開了大衣,低頭看了她一眼。
她這麼乖,窩在他懷裡的樣子真是可愛之極。
他笑著衝她的臉吻了吻,惹來她一個大白眼,杜曉南只好笑笑,“抱歉,覺得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像個小可憐,很想讓人欺負一下。”
謝若巧,“……”
她就是再害怕,這會兒也不會再窩他懷裡了。
她用力推開他的手,落地後就立馬往家的方向走。
杜曉南跟上,慢條斯理道,“你如果不是想讓我欺負,做什麼故意這麼個時間來燒紙,明知道會怕,卻還要來。”
“我是一不小心睡覺睡晚了,如果沒有你和於衍來敲門,我那個時候還在睡覺,指不定現在才醒,這麼黑,我肯定不會來燒紙了,會等明天。說到底,還不是怪你!”
杜曉南,“……”
看來他來的時間真是極好。
如果早一點,趕不上天黑,她不會害怕,就也不會躲他懷裡,任他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了。
如果晚一點,天就黑了,她就不會再來燒紙了。
杜曉南抬起手,想摸摸鼻子,忽而想到剛燒了紙,還沒洗手,又作罷。
他笑了笑,沒應聲,只心情無限好地跟著她回了屋。
於衍坐在客廳沙發裡看電視,小雨點窩在他旁邊的沙發上面,一聽到客廳門口有動靜,立刻跳了下來,衝到門口,看到是謝若巧回來了,仰頭衝她喵了幾聲,又搖晃著貓尾巴,重新窩回沙發裡。
兩個人換了拖鞋,進屋,於衍瞅著他們,也沒起身,繼續看自己的電視。
難得能跟著杜總享受到這麼放鬆的時刻,他是不會蹉跎的。
謝若巧和杜曉南也沒去管他,兩個人一前一後去洗了手,然後謝若巧進臥室裡換衣服,去過一趟墓地,這衣服她是無論如何要洗的。
換好衣服出來,見杜曉南正往另兩個臥室瞅,她頓了頓,還是回到臥室裡,拿了一床新床單和被子出來,抱到其中一間臥室。
杜曉南見她進去了,也跟著進去。
謝若巧將被子先放在沙發裡,拿了床單在那裡鋪床,“這床是兩米的,你和於衍今晚就先睡這裡,另一間不能睡,那是我母親生前住的。”
“哦。”
杜曉南淡淡點了點頭,抱著手臂靠在衣櫃前看她在燈光下認真鋪床的樣子,如果他們是夫妻,他這會兒會做什麼呢。
不用想,一定是將她撲倒,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床事。
但現在,卻不能。
杜曉南揉了揉眉心,從大衣口袋裡摸了煙和打火機,走到窗戶邊上,將窗戶開啟了一個縫隙,倚在那裡抽菸,目光看向外面,就是不看正在鋪床的謝若巧。
他怕他忍不住,把她摁在床上吻。
等她鋪好,說了一聲‘好了’,他這才衝窗戶外面撣了一下菸灰,扭頭看她,然後又看床。
床上鋪著好看的床單,又鋪著溫馨的被子。
她正起身,理著耳邊掉落的長髮。
他的心莫名燥動的厲害,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壓下那股子想要抱她入懷的衝動,嗯了一聲,“餓了,去做飯吧。”
謝若巧,“……”
我他媽。
你大爺呀!
她額頭抽了抽,想踢床,但想到這是自家的床,只好又收回腿,冷著臉丟一句,“只允許你住今晚,明天趕緊走。”
杜曉南眯著眼,性感的薄唇呷著煙,魅力十足,又充滿野性的矜貴。
他就那樣看著她,隔著青白煙霧,笑了一下。
右手將煙夾住,煙霧緩緩從他口中和鼻中逸出,他這才不緩不緩道,“我出差呢,時間不定,不過,你走的時候,我自然也會走了。”
謝若巧,“……”
她忍了忍,“大年初二,你出差?”
“嗯哼,”他挑眉,又衝窗戶外面撣了一下菸灰,姿勢帥氣又撩人,“我去年還在大年初一出差呢,這有什麼奇怪的。”
謝若巧無話可說了,去年他確實在過年的時候出差去了,國內人過春節,可國外人不過,家裡過春節的時候,國外的人其實已經在上班了。
她哼了一聲,“就算你出差,也不該是出現在我這裡。”
杜曉南點頭,“沒辦法,我迷路了。”
謝若巧,“……”
她直接被這個男人打敗了,論無恥,他當屬第一,論睜眼說瞎話,他也當屬第一。
有人迷路會迷到這山窩窩的地方?
他可真神,他怎麼不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