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扭頭看她,一雙醉醺醺的眼看了她半天,伸手將她一抱,“巧巧。”
偃詩涵聽著這句巧巧,心臟更是疼的厲害,抓在他手臂上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我不是巧巧,我是偃詩涵,我是你的妻子!”
宮遠一聽她不是巧巧,厭惡地鬆開她,扭頭繼續喝酒。
“不許再喝了!”
偃詩涵伸手就去搶他的酒瓶,他大怒地把她一推,“滾!”
那一推用了很大的力,偃詩涵沒站穩,往後踉蹌了好大一步,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捂緊肚子,平穩自己。
剛站穩,宮遠見她還站在那裡,怒的把酒杯往地上狠狠一甩。
玻璃杯瞬間砸裂,眼見那些碎片要蹦到她身上了,她連忙往後躲開。
一隻腳不小心踩到了地面上的酒瓶,那酒瓶圓滾滾的,她一腳踩下去,整個人跟著往後打滑。
她尖叫著努力要平穩自己,可不管她怎麼控制,身子就是徹底失去了平衡,最後一個趔趄,往地上狠狠栽去。
地上還有很多酒瓶,她跌下去之後又滾了好幾圈,她疼的眼冒金星,下一秒就感覺腿間有液體流出,她低頭一看,是血。
她嚇的臉都白了,大聲喊:“宮遠!宮遠!孩子!孩子!”
宮遠坐在那裡沒動,等他散了怒火,扭頭去看的時候,就看到宮櫟衝了過來,一把摟起了偃詩涵,衝他怒吼,“還坐在那裡做什麼?打電話,叫120零,快點!詩涵流血了!”
宮遠這才看到偃詩涵的裙子上都是血,他整個人似乎一下子清醒,騰地站了起來,摸出手機就打電話。
他是討厭她,也不打算喜歡這個孩子,可他沒想過要害她的孩子!
打完電話,他走過去,伸手從宮櫟的手中抱過偃詩涵,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衫,哭著說:“孩子會不會保不住了?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她淚流滿面。
宮遠在那一刻,愧疚而心疼,他低聲說:“不會的,孩子一定會保住的,你不要說話,我們去醫院。”
他抱著她,轉身就走,腳步又急又亂。
宮櫟站在那裡,看一眼剛剛宮遠喝酒的桌子,一腳踢上去。
宮櫟是在壽宴結束後也沒有看到宮遠,到處找才找到這裡來的,章芸華跟著過來,看到地上的血,面色一驚,正想問一句:“橫總,這裡怎麼會有血,發生什麼事情了?”就見橫總暴怒地一腳踢向了桌子,於是她什麼話都不敢再問了。
120來後,宮遠抱著偃詩涵上去。
偃局知道偃詩涵大出血後,臉色一白,本來今天是他的六十大壽,他很高興,可一聽到這個訊息,整個人似乎沒受住,一下子倒了下去。
宮櫟立刻扶住他,大喊,“偃局!”
章芸華立刻打電話,又來了一輛120,把偃局送到了醫院。
偃局的身體沒問題,只是陡然聽到偃詩涵大出血而受不住,暈倒而已,路上就醒了,問怎麼回事,宮櫟其實也不知道,他去的時候偃詩涵已經倒地,腿下全是血。
他不確定是不是宮遠失手推了她,還是她自己沒走穩,跌倒,畢竟當時那地面上全是酒瓶,一個不好,確實會踩到,會跌倒。
但當時宮遠就在那裡,不管是不是他的原因,在偃詩涵要跌倒的時候,他都應該衝上去扶住她,不是任由她跌倒。
宮櫟揉著額頭,沒說宮遠的不是,就把自己過去後看到的情景說了。
偃局沉著臉,什麼都沒追問,去了醫院,偃詩涵已經出來了。
孩子,沒有保住。
但大人是安全的,她正在病房裡的床上躺著,哭的聲撕力竭。
宮遠坐在她的身邊,盯著頭頂的吊水瓶,神情是木訥的。
偃局進來後,他這才動了動,看到偃局,他立刻站了起來。
偃局看也沒看他,直接走到床邊,看偃詩涵哭的傷心的樣子,溫聲問她:“身體有沒有問題?”
他坐下去,拿紙巾擦她臉上的淚,“不哭了,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你現在要養好身體,不能哭壞了身子,你告訴爸爸,是不是宮遠害的你失去的這個孩子?”
偃詩涵本來還在哭,一聽偃局這話,立刻搖頭,“不是的,爸爸,不是宮遠,你怎麼會這麼想,這孩子是他的,他怎麼可能會害他,我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那裡酒瓶太多,我一時沒站穩,都怪我,是我沒保護好我的孩子。”
她又哭起來。
偃局冷聲道:“你別替他說話,他但凡對你多用點心,你就不會跌倒!也就不會失去這個孩子!”
他怒地轉臉看向宮遠,“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宮遠緊了緊手,唇瓣動了動,看一眼躺在病床上哭的撕心裂肺卻朝他搖頭的偃詩涵,看著宮櫟蹙緊眉頭,衝他露出警告的眼神。
他垂了垂頭,“爸,是……”
“爸!”
偃詩涵忽然大叫一聲,“我好疼。”
她一喊疼,所有人都朝她看了去。
偃局立馬大喊:“快叫醫生過來!叫護士過來!”
宮櫟按了呼叫鈴,宮遠卻是一步衝到門口,跑出去就喊人。
偃局見他也算著急,面色好了一些,但想到女兒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因為他而沒的,他又實在沒辦法對他擺起好臉色。
醫生和護士都來了,檢查一番說沒事後,眾人這才稍稍安心。
偃局把宮櫟喊了出去。
宮遠陪在偃詩涵這裡。
偃詩涵還在哭,沒有哭腔,可整個人都浸在了眼淚裡。
宮遠看著她這樣,心裡實在難受,他不是故意的,他真不是故意的,可她跌倒,切切實實是他的原因。
他……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他親手殺死了他的孩子嗎?
那一刻,他的眼眶也紅了。
他拿出紙,彎腰給偃詩涵擦著,嗓音昏沉而痛苦,“你別哭了,剛醫生說了,不能哭。”
“宮遠。”她用沒打吊水的手握他的手臂,“我們的孩子沒了。我知道,你並不愛他,可我很愛他。我一直期盼著他出生,我給他買了好多好多衣服,也買了好多好多玩具,他一定很可愛,一定會像你這般英俊,也一定會很優秀,可是,他沒了。”
她哭出聲,眼淚像斷了線的雨水,下個不停。
宮遠的心微微揪緊,他無話可說,他只是不停地給她擦著眼淚。
偃詩涵看著他,哽咽著問:“我們還會有孩子嗎?”
宮遠抿唇不答。
她看他半晌,終是把頭轉了過去,眼淚洇溼整片枕頭。
偃局把宮櫟叫到了樓下,一個無人的草坪,他站在那裡,冷眼盯著他,“你當初怎麼說的,說你們宮家的男人都是負責任的男人,這就是你說的負責任?”
對於這件事情,宮櫟無話可說,可他無論如何不會把這件事情攤到自己弟弟身上,剛剛偃詩涵也說了,是她自己跌倒的,跟宮遠無關。
他淡聲說:“偃局剛也聽到了,詩涵說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跟宮遠沒關,當時宮遠肯定喝醉了,沒來得及扶住她,這事誰也不怨,我相信他們以後還會有孩子。”
“你還在胡弄我!”偃局大怒出聲,“他自從跟涵涵結婚後,都做了什麼事情,你們當我不知道?我不問,那是因為我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可這次她發生這樣的事情……”
憤怒的話還沒說完,宮櫟立馬出聲:“以後再也不會了。”
偃局冷笑道:“再有一次,別怪我對他不客氣。”
他轉身大步地離開。
宮櫟整個人緊張的神經這才緩緩鬆下來,他仰頭看了一眼住院部的上方,覺得該給謝若巧打個電話了。
宮遠之所以如此排斥甚至是敵視他和偃詩涵,無非是認為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他和偃詩涵合力算計的,所以,要解開他的心結,只有讓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杜曉南算計的,而想讓他相信那件事的真實性,唯有謝若巧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