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曾出現過,宮遠可能會愛上偃詩涵,然後快快樂樂地與她結婚生日,幸福地過完一生。
偃詩涵一直都好好的,上次在商場門前遇到她,她還那麼高興,給孩子買東西,即便宮遠不陪她,她也沒怪他。
今天卻發生了意外,失去了孩子。
剛宮櫟是說偃詩涵的孩子是宮遠失手推了她才導致流產的吧?宮遠之所以失手推了偃詩涵,是因為他喝醉了,想來也知道他為什麼喝醉了,可能是因為敬酒的時候看到了她。
那麼,她是間接殺手嗎?
她垂著眸子,一時竟覺得自己那麼的罪惡。
原本聽到了偃詩涵流產的訊息,她理應去看望看望,可現在,她卻沒有任何勇氣去了。
她慢慢擱下咖啡杯,衝宮櫟說:“好,這件事情交給我,我會親自跟宮遠說,也會讓他徹底清醒,不再渾下去。”
既然一切因她而起,那就一切因她而結束。
她和宮遠,所有的緣份,皆盡於此。
宮櫟鬆一口氣,說了句:“謝謝。”
宮櫟還要回醫院,沒多呆,很快就走了。
謝若巧卻是一個人呆到很晚,出了咖啡店,漫無目地的一個人在街頭走著,她不想回家,但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她很想去看看偃詩涵,可又怕去了讓她更受刺激,讓宮遠更受刺激,所以不敢去。
一時不知道該去哪裡,就那樣像幽靈一般晃著。
梅姨在家等了她兩個多小時,等到夜裡兩點多鐘,沒見她回來,給她打電話,卻是沒人接。
她開始心慌,又給杜曉南打電話,打了很多通,也沒人接。
她急的團團轉,想動用手上的資源去查一查謝若巧晚上去了哪裡,可那些資源她又不敢隨便動,沒有少爺的吩咐,她也不敢動。
她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好在杜曉南大概是抵達了他要抵達的地方,開了機,見梅姨給他打了很多通電話,且還是在這麼晚,估計是謝若巧出了什麼事情,立馬回撥了過去。
聽梅姨急急地說完,杜曉南停住往外走的腳步,去了安靜的地方,說了句:“你別急,也別出去,就在家裡等著,我來給巧巧打電話。”
說著就結束通話,立刻撥了謝若巧的電話,那頭一直響,就是沒人接。
打了五個電話也沒人接後,杜曉南臉色變得難看,眸底也露出深深的擔憂,他衝於衍沉聲吩咐:“給我馬上訂一張回南江市的機票,我要回去一趟。”
於衍就在他身邊,聽到了他和梅姨的對話,大概也意識到了謝若巧可能出了什麼事,他不敢反駁,拿出手機就開始訂票,但還是提醒一句:“你走了,這邊怎麼辦?”
杜曉南說:“我儘快回來,你留下來,有什麼事情,你自己處理。”
於衍抿了抿唇,哦了一聲。
機票訂好,杜曉南重新進機場。
兩個半小時飛回南江市,他給蕭凜打了電話,不出半小時,杜曉南就找到了謝若巧的位置。
他開車過去。
謝若巧還是又走回了偃詩涵住院的那個醫院,只不過,她沒有進去,就窩在一株樹下,抱臂坐在那裡,目光看向醫院裡面。
已經四點多的凌晨了,街道上空無一人,好在夏天不冷,她出來穿的也不是裙子,而是褲子,故而,也不覺得哪裡不舒服。
路燈打在她的身上,顯得孤寂又淒涼,甚至還有濃濃的悲傷。
杜曉南下車看到她那副樣子,眉心擰緊,大力將車門一關,朝她走去。
謝若巧是背對著大路的方向看向醫院的,身後有車聲響,她沒在意,聽到了有腳步聲,她也沒在意,直到頭頂響起一道冷沉又熟悉的聲音,她這才扭頭,朝後看。
看到杜曉南高大的身子迎黑而立,她相當的吃驚。
杜曉南面色沉沉地看著她,語氣十分不好,沉聲問:“一個人坐在這裡做什麼?”
謝若巧還處在震驚之中,薄唇掀了掀,聲音有些淡啞,“杜曉南?”
杜曉南又擰緊了眉宇,看一眼她白的無顏色的臉,低頭彎腰,雙手從她腰間穿過,胳膊使力,將她抱了起來。
謝若巧怕掉下去,雙手摟住他的脖頸,更緊的偎依在他的懷裡。
拿臉蹭了蹭他的脖頸,聞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她反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杜曉南沒應腔,只沉著臉將她抱回到車上。
等坐穩,他伸手拿起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在懷裡捂著。
雖然夏天不冷,可她的胳膊還是冰冷的很。
杜曉南捂著捂著就一陣火大,冷聲問:“大半夜的,你不在家裡睡覺,一個人遊魂似的呆在這裡做什麼?”
謝若巧垂了垂眼,沒回答,只又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外地嗎?”
杜曉南面色不善地哼道:“女朋友都要丟了,我還有心情呆什麼外地。”
他說著,低頭就朝她的臉上狠狠地咬一口,不知道是為了發洩想念,還是為了發洩這一路上的擔心,還是別的什麼。
謝若巧疼的撥出聲,正要推他,他又吻了下去。
先在剛剛的咬痕上撫慰,後又捏起她的下巴,吻她的唇。
解了那麼多天的相思之後,他這才擁緊她,讓她回答他剛剛問的‘為什麼大半夜一個人在這裡’的問題。
可謝若巧還沒回答呢,身邊的手機就響了。
她去摸包,再摸手機。
摸了半天沒摸到。
杜曉南鬆開她,拿了她的包,翻找到手機,看一眼。
見是梅姨打來的,他剛剛和緩的面色又沉了下去。
他將手機擺在謝若巧面前,冷著聲腔說:“梅姨打來的,她打了你那麼多電話,你又為什麼不接?你不知道你半夜三更的出去,她會擔心你?你不知道你一直不回去,她打你電話,你不接,她會更加擔心?你不知道她年齡大了,禁不起你這樣的驚嚇?你不知道你已經是大人了嗎?”
瞪了謝若巧一眼,他直接將梅姨的電話接起來,說了幾句話,梅姨那邊似乎是放心了,再也沒打過來。
他又將他之前打的那幾通電話調出來,讓謝若巧看,“我的電話你也沒接。”
他將手機往她身上大力一扔,剋制著揍她一頓的衝動,冷聲說:“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我今晚絕不會放過你。”
謝若巧低頭,默默地拿起自己的手機,裝進了包裡。
裝好,頭也沒抬,就那樣低垂著。
杜曉南眉間的戾氣越來越深,一掌扣緊她的下巴,把她的臉用力抬起來。
抬起來看到她竟然哭了,他整個人一愣,身體先於意識用力將她往懷裡一抱。
他下巴微繃,不想在這個時候先服軟,可見她沉默地哭著,心臟似被人狠狠揪起。
他在內心裡嘆一口氣,彆扭的聲音說:“沒說你兩句,你哭什麼哭。”
他捧起她的臉,溫柔地吻她的眼睛:“好了,不哭了,不說你了。”
他將她按在懷裡,大掌輕揉著她的發頂,低聲說:“你不知道你不接電話,我有多擔心嗎?以後不許這樣了,不管你是生氣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你至少要讓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他又揉了揉她的後腦勺,沉默地吻她的唇。
很久之後,他才鬆開她,抱著她,坐在那裡,不再說一句話。
謝若巧靠在他的懷裡,心情起起伏伏。
為偃詩涵小產,為杜曉南半夜三更的回來。
想到宮櫟說的話,她低聲道:“偃詩涵懷孕了,我回來後,碰到過她一次,如今三個多月了,但是,孩子沒了,是在偃局的六十大壽上沒的,就是今天,就是晚上那會兒,她本來好好的,可是壽宴的時候,宮遠來敬酒,看到了我,可能情緒就不太好了,宮櫟說,是宮遠把偃詩涵推倒了,造成她流產。我不敢相信,宮遠那麼善良溫潤的人,怎麼會失手害了自己的孩子,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他恨宮櫟,他恨偃詩涵,他認為他和我分開,是宮櫟和偃詩涵共同設計的,所以,他恨他們,說到底,都是我的原因。”
杜曉南大聲說:“不是你的原因,也不是你的錯。”
杜曉南捧住她的臉,望向她眼眸深處,“算計他們的人是我,害的偃詩涵流掉孩子的是他自己的不中用,這跟你沒關係。”
謝若巧看著他。
杜曉南也看著她,譏嘲道:“怎麼,這麼看我做什麼?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你不是已經見過宮櫟,或者說,他請你在宮遠面前澄清這樣的事實,讓宮遠把恨意轉移到我的身上,讓宮遠可以好好的待他那個哥哥,待他的妻子?”
他低聲道:“我不介意你跟宮遠說明真相,讓他把恨意轉到我身上來,然後對付我,對付謝氏集團,或者說讓宮氏兄弟,甚至是偃局都對上謝氏集團,是我很樂於見到的。”
謝若巧真的看不透他了,擰眉問:“你想搞垮謝氏集團?”
杜曉南笑了笑,沒回答,只是又抱住她,沉聲說:“巧巧,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我想要的,很簡單。”
他瞳眸望著她,深邃,幽黑,寫滿了渴望,“我還得走,我們的時間很短,我很想你,我們去酒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