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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大概人真的不能得意,就在宮櫟對杜曉南恨的牙癢癢,又拿他沒辦法的時候,杜曉南卻在一夕之間,淪為了整個南江市的笑柄。
六月初六,這是個很好的日子,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天是什麼日子。
是杜曉南和謝丹彤結婚的日子。
是謝氏總裁與謝大小姐珠聯璧合的日子。
如此完美結合,簡直羨煞眾人。
一大早上謝丹彤就高高興興地來到了婚禮之空,準備當一個幸福的新娘,很多化妝師圍著她,為她上妝。
王豔慧來看了她,見她忙,就下去招呼客人了。
杜曉南因為也要化妝的原因,故而也來的早。
賓客們也陸陸續續地到來。
謝賢雄沒來那麼早,是趕在吉時之前到的婚禮之空。
他一來就被很多人圍住了,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那裡說話。
吉時到了後,王豔慧終於抽出身子,去樓上喊謝丹彤,把她帶下來,交給謝賢雄,再由謝賢雄領著她穿過鮮花和掌聲,交給杜曉南。
杜曉南已經站在愛情宣誓的神臺之上等著了,他一身白色西裝,玉樹臨風,胸前的別花鮮豔奪目,襯的他那張臉如仙如魅。
他站在那裡,唇角含笑,整個人洋溢著幸福的新郎之光。
烈日照過來,只覺得他的周身熠熠生輝。
底下時不時地發出驚歎聲。
有很多女人都在悄聲議論。
“謝大小姐真是好福氣,嫁給杜總這樣百裡挑一的男人。”
“是呀,同人不同命,我們也只有羨慕的份,下輩子也爭取投胎個好人家,找個這麼好的老公吧。”
“我要拍照,感覺杜總這一身白色西裝,比他平時穿的黑色西裝還要好看。我要拍了儲存起來,做紀念。”
“只是儲存紀念嗎?晚上可不要對著杜總的照片……”
“你瞎說!”
“哈哈哈哈哈。”
女人們的笑聲,各種聲音充斥。
杜曉南卻好像沒有聽見,只是站在那裡,身形挺拔,俊目含情地等待著他的新娘。
王豔慧匆匆跑下來,面色再沒有剛剛的笑容,走到謝賢雄面前,衝他低耳了幾句話。
謝賢雄英眉一沉,站起身就走。
賓客們不明所以,紛紛詢問怎麼了。
王豔慧強自笑著回道,“沒事,你們先去坐著,婚禮馬上就開始了。”
她轉過身子,那笑直接繃掉。
她快速跟著謝賢雄進了屋,上了樓,進了房間。
關上房門,謝賢雄怒聲問,“你剛說什麼?彤彤不見了?”
王豔慧急道,“是的,我剛去了她的化妝間,裡面一個人也沒有,我找到給她化妝的那些化妝師們,她們說妝化好後,彤彤說想休息一會兒,她們就出來了,之後也沒進去,並不知道她不見,可她就是不見了!”
謝賢雄問,“每個地方都找了?”
王豔慧說,“我找了,因為不敢聲張,就沒敢大肆的找。”
謝賢雄冷道,“找!這個時候了,還顧忌什麼,如果能找到,婚禮就能照舊,一切事情都不會有,如果找不到,這婚禮就是個笑話,你現在能瞞,一會兒怎麼瞞?反正最多鬧個笑話,但一定要找到人,確保彤彤是安全的!”
“是,爸,我知道了!”
王豔慧立刻又出去。
不一會兒,所有賓客都知道新娘子不見了。
人群立馬喧譁開。
阿三來到杜曉南前,把他叫走了。
阿三帶著杜曉南去見了謝賢雄。
謝賢雄看著他,“你不想跟彤彤結婚?”
杜曉南挑眉,“董事長這話什麼意思?你懷疑彤彤不見是我搞的鬼?”
謝賢雄沉聲說,“這整人婚禮之空全是謝家請來的人,如果不是謝家的人,有誰能把她弄走?你如果不想跟她結婚,可以直接說,不要傷害她。”
杜曉南笑道,“你要是非要往我頭上安,我也無話可說,但是,不想讓我成為謝氏集團的女婿,進而真正與謝氏集團綁在一起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別人。”
謝賢雄眯眼,“你是指宮櫟?”
杜曉南抄兜走到窗戶邊上,看向樓下哄哄鬧鬧的賓客,“我不知道,但最近謝氏集團的很多專案都被橫達地產搶了,他們處處爭對謝氏集團,除了南山專案外,他們對謝氏集團的每一次合作也開始不餘遺力的截胡,橫達地產有了偃局撐腰,已經不願意再屈居謝氏集團以下了,整個南江市,有這個心且又有這個能力讓彤彤消失,且讓我們無法順利結婚的人除了他,我也猜不到別人了。不過。”
他笑了笑,轉過身子,望向謝賢雄,“董事長心中自有明斷,不用我多說。我只想問,派人去找彤彤了沒有?”
謝賢雄沉聲說,“我派阿四去了,你王阿姨也去了。”
杜曉南說,“我也去。”
謝賢雄說,“不用,你在這裡撐著場子。”他揮了揮手,“下去吧。”
杜曉南什麼都沒再說,走出去。
他沒下樓,只是去了他剛剛化妝的房間,隨便找了一個沙發,坐在那裡抽菸。
於衍很快上來,對著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他掐滅煙,下去了。
人群頓時更加鬨鬧起來,記者們蜂擁而上,圍著他,問謝丹彤去了哪裡,她為什麼突然不見了,是不想結婚,還是有其他原因。
杜曉南什麼都不回答,只是又回到了那個愛情宣誓的神臺,讓於衍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裡等。
所有人都湧過去,各種聲音從耳邊滑過,他卻像是沒聽見。
記者們瘋狂的對著他拍照,於衍想攔也攔不住,只好作罷。
因為新娘子失蹤,婚禮無法繼續,中午的宴席也就沒正常展開,賓客們雖然八卦,但得填飽肚子,杜曉南也覺得餓了,就讓於衍暫時先開席,他沒吃飯,就坐在那裡等著。
有了午飯,賓客們也不走了。
吃完飯,繼續八卦地嘰嘰喳喳,看著杜曉南坐在那裡等著新娘子的樣子,都覺得他深情不悔的很。
一般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不得氣死了,可他沒有生氣,他只是平靜地坐在那裡等著他的新娘。
從中午等到下午,從下午等到晚上,也沒能等到謝丹彤,賓客們陸陸續續的散去,原本熱鬧非凡的婚禮之空,一下子變得冷清。
所有人都走了,神父也走了,可杜曉南還是坐在那裡,基本都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宮櫟走過去,站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看著他,“杜總沒想到,自己會被自己的新娘子放鴿子吧?”
杜曉南抬了抬頭,覺得脖子僵的慌,他用手揉了揉,這才看向宮櫟,笑道,“讓你看笑話了,不過,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宮櫟抱起雙臂,冷笑,“你英明一世,一世都在算計別人,如今,被人放鴿子的滋味如何?”
“不怎麼好受。”
“都說謝氏大小姐很愛你,有多想嫁你,如今看來,未必呢。”
“是呀。”男人淡笑,“我也覺得我好像被欺騙了。”
宮櫟冷笑一聲,“明天,你就是全市的笑柄了。”
他轉身離開,章芸華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穿著白色西裝,俊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也跟著宮櫟離開了。
章芸華想不明白,悄聲問宮櫟,“謝大小姐為什麼會在新婚喜宴上突然消失?”
宮櫟冷笑,“你去問她,大概所有人都不明白。”
是,所有人都不明白。
謝賢雄不明白。
王豔慧不明白。
晚上十二點,婚禮之空關閉了。
杜曉南跟著謝賢雄離開了。
回到別墅,剛在沙發裡落座,王豔慧也回來了,阿四也回來了,他們誰都沒找到人。
謝賢雄正準備報警,謝丹彤忽然自己跑回來了。
她還是那套漂亮的新娘婚紗,可早已破的不成樣子,她的模樣也有些狼狽,氣喘吁吁衝進屋,看著一屋子朝她看來的眾人。
她還沒開口,王豔慧率先走過來,一巴掌扇她的臉上,“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你知不知道你的離開給曉南多大的難堪,給謝氏多大的難堪!你到底在做什麼!”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怒吼而出。
謝丹彤長這麼大,從沒有被自己的母親扇過,她打小錦衣玉食,高高在上,被人捧著。
頭一回被母親扇巴掌,還是這麼重,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她哭著說,“我不知道,我沒有,我只是……”
“只是什麼?”杜曉南平靜地看著她,“只是不想跟我結婚?”
“不是!”她幾步衝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曉南,我愛你,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你,我怎麼可能不想跟你結婚呢!我只是在化妝間裡接到了李楚然的電話,他讓我一定去見他一面,不然他就從南江市最高的樓上跳下去,我當時一聽就慌了,沒對任何人說,就去見了他,我原以為見了他,就沒事了,可是……我被人打暈了。”
謝賢雄沉聲問,“什麼人?”
謝丹彤搖頭,“我沒看見,我也不知道是誰,等我醒來,已經是晚上了,我躺在婚禮之空的大門外。我見大門鎖了,天又這麼黑了,裡面一個人也沒有了,我就趕緊跑回來了。”
她看著眾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沒想逃婚。”
她緊緊地抓著杜曉南的手臂,“曉南,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很想很想嫁給你。”
杜曉南扯開她的手,“你為了李楚然的一個電話,拋下整個婚禮,也許你沒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對,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有意外,我將受到什麼樣的嘲諷,你當時只想著李楚然了吧?這段時間,你和他的緋聞很多,我從來不放在心上,但你今天為了他,拋下我,讓我淪為整個南江市的笑柄,我很不舒服。”
他轉身對謝賢雄說,“既然大小姐安全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誰也不看,也不顧謝丹彤哭著追他跌倒的身影,轉眼上了車,開了走了。
王豔慧一把扯起謝丹彤,衝著謝賢雄說了句,“爸,我帶彤彤上去洗一下,換件衣服,有什麼事情,等她換了衣服再說。”
謝賢雄看了謝丹彤一眼,什麼都沒說,直接上了樓。
他進到書房,找來阿三,對他冷聲命令,“去查!”
阿三應了一聲是,當夜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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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曉南開車回到宏遠小區,停好車子,直接坐電梯上樓,開啟門,換了鞋子進去。
已經一點多了,梅姨已經睡下,珍珠和灰灰也睡下了。
門聲一響,灰灰就醒了。
它一下子躥到門口,看到進來的人是杜曉南,它炸起的毛又落下,衝他汪了一聲。
杜曉南笑著彎腰,將它抱起來,它順勢舔了一下他的手。
杜曉南抱著它進去,把它放回珍珠身邊,拍了拍它的腦袋,“不要叫,會吵到人。”
灰灰似乎聽懂了,乖乖地窩下去,不叫了,閉上眼睛,重新睡覺。
杜曉南去浴室洗澡,換好衣服出來,門鈴響了。
他出來開門,見灰灰又驚醒,他衝它揮了揮手,它又窩了下去。
杜曉南開啟門,見於衍站在門外,他鬆開手,於衍進來,將門又關上。
兩個人進了書房,於衍低聲說,“阿三出動了。”
杜曉南坐進沙發裡,翹起二郎腿,淡漠的語氣,“給六哥打電話。”
“是。”
於衍拿出另一部手機,這部手機從來南江市之後就沒再用過,只在前幾天,為了不讓這場婚禮順利進行,用過一次,這是第二次,當這部手機用的越來越頻繁的時候,也是他和少爺即將離開之時。
他摸出手機,調出那個十分熟悉的號碼,撥過去。
等那邊接聽,他把電話給了杜曉南。
杜曉南接了,說了幾句話,又結束通話。
把手機還給於衍後,交待一句,“買明天下午的機票,去沛城。”
於衍微微一愣,“明天下午?”
杜曉南點頭,“嗯。”
於衍提醒,“明天……會不會太著急了些?”
杜曉南垂眸,摸出自己的手機,開啟,調出那天在那個涼椅裡拍的謝若巧的照片,一瞬不瞬地看著,“不會,今天我被放鴿子,明天的新聞肯定滿天飛,正是我逃避離開的最好時機,謝賢雄懷疑我了,在沒有查清楚今天的事情前,他也會預設我‘逃避’一段時間的,所以明天,時機正好。”
於衍哦了一聲,“那我去訂機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