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會叫出安小月的名字呢?
夢裡,所有人都有,為什麼沒有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好陌生的詞彙。
想不通的事情,江開也懶得花時間去想。
夢裡沒有辦法呼吸帶來的窒息感,讓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什麼叫瀕臨死亡的感覺。
一場夢,讓他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死的感覺不好受,他不想死。
這是江開第一次直面內心的想法,也是第一次對生命產生敬畏之心。
他要活下去。
就算被安小月、傅盛煬冷嘲熱諷也無所謂。
只要能健康的活著,怎麼樣都可以!
安小月丟給他的藥,他要塗上。
江開想明白之後,他等不到天亮,摸索著拿起床頭櫃上的藥,一瘸一拐地走出臥室。
深藍色天空中的一輪彎月,照亮大地。
即使沒有電燈,他也能看清楚。
海棠樓,月色裡。
江開坐在臺階上,撩起衣服,取下造瘻口袋。
膏狀的藥物塗抹在潰爛面,面板上傳來癢癢、涼涼的感覺,整個身體一下舒服不少。
江開凝視手中的小藥罐,笑了笑,“中醫真神奇。”
他就這樣坐在院子裡,直到天明,又開始一天的工作。
海棠樓除了每日送三餐,以及隔一週來一次的陳監獄長,就再也沒有人踏入。
潰爛的傷口,在堅持抹藥之後,已經長出完好的面板。
為掙更多的工分,江開每天除了吃飯、睡覺、整理內務就是不停的做手工活。
海棠樓,徹底成為了傅園的另一方安靜天地。
安小月已經開學,她調整了畢業之後的就業方向,學習的側重點和之前不同。
每天的課不多,但這不代表她可以鬆懈學業。
這日,她在書房看書。
空氣中飄散著荔枝的甜香。
安小月的手邊,是一碟剝好的荔枝。
果肉晶瑩剔透,顆顆飽滿,光是看著,就想拿一顆放嘴裡品嚐。
她翻閱資料,時不時吃上一顆。
“盛煬哥!”
紀遇白高亢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安小月想要忽視都難。
鍾玲喜平穩地過渡到孕中期之後,紀遇白來傅園的次數驟減。
這次來,聽他的聲音,就知道是有好事情要告訴盛煬。
安小月坐在書房,豎起耳朵聽院子裡的動靜。
“剝荔枝呢,我嚐嚐。”
紀遇白剛伸手,還沒碰到碟子裡剝好的荔枝,就被傅盛煬打手背。
他收回手,不滿道:“嘖!吃一個怎麼了嘛!”
傅盛煬抬抬下巴,“要吃自己剝。”
堅硬的荔枝殼多難剝啊,要他自己剝,他還不如不吃呢。
紀遇白側目,見幸運肉肉的手,費勁地剝著肉肉的荔枝。
荔枝被剝爛,一小塊一小塊地擺在矽膠餐盤裡。
爛是爛了點,不用自己動手,反正都要嚼爛的,倒也能吃。
他伸手取了一塊,幸運伸手就要拿回來,軟軟糯糯的聲音阻止他,“媽媽,吃。”
顯然,幸運的意思是,這也是他給媽媽吃的,別人不能吃。
“幸運啊,你比其他小朋友先會說話,不是讓你拒絕叔叔的,知道嗎?說,叔叔吃。”
“媽媽,吃。”幸運堅持。
“叔叔,吃。”
“媽媽,吃。”
自家兒子如此有原則,傅盛煬很是滿意。
他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笑意,“你來就為了搶小孩子的荔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