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好痛……
“你有先天性心臟病的。”
很久前,連璆琳的聲音也傳入耳中。或許是記憶深處的東西,與當下混亂了。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怪物的影子上,湧現出一個人的形態。
一段漫長的黑色影子,纏繞在安久顫抖的手中。接著,化作了一隻纖長的手。
真的是她。
“璆……”
她努力發出聲音。
“嗯,我在。”
“我是……作為人類死去的嗎?”
並不知道,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
並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誰都不知道。
“嗯……我想,是的吧。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她聽見了嗎?
不確定。
但,總之,現在她聽不見了。
再也。
輕微地眩暈湧上腦海,璆琳感覺到面前的場景有些不大真實。
就像,熬夜太久,卻難以入睡。看什麼都很恍惚。
她抬起頭,將視線與監控的攝像相對。
在螢幕那一端的自己,應該是蒼白無力的表情吧。
這樣的臉上,到底有沒有面具,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君……”
安靜的室內,殷邈的聲音突然響起。她的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楚,清楚到足夠傳達到螢幕那邊的人那裡去。
“君陌言她……”
“喂喂——嗨,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所有人都抬起頭,試圖確定聲源。儘管這並沒有什麼用。
那是醫生的聲音。
殷邈昂起臉,目光有些呆滯。
“她說的是,真的,嗎?”
含糊不清的斷句,宣告著聲音主人逐漸崩壞的情緒。
“唔,是的,沒錯。這些事也的確是我告訴她的。”
“你這人是有什麼問題啊?”
殷邈的語調變了。葉吟鳶怔怔地望著她,她覺得那聲音很陌生,不像是她該有的樣子。
並非憤怒而感到扭曲,也並非悲痛而有些顫抖,更非失控而導致的音調提升。
有的只是困惑。
純粹的困惑。
那是作為半個局外人,半個旁觀者,卻自始至終深陷其中的角色,內心深處的疑問。
“我不明白,你做這些……你做這一切,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是在場所有涉事者,都存在的疑惑。
她問出來了。
在這樣的環境裡,在這樣的條件下,在這樣的場合中。
她問出來了。
“很簡單啊,我想要答案。”
“什麼答案?”莫景輝脫口而出。
“去你媽的答案。”雁沉軒暗罵了一聲。
“不覺得奇怪嗎”醫生平靜的語調傳到每個人的耳中,“世界塔的定位——是不是,過於崇高了啊?它的權力是不是……太廣了啊。這樣以法則自居的東西,其存在,好像……有些不合理?嗯?沒人覺得嗎?”
“我認同”陳悉回答,“我是說,我認同你。”
“噢……你是,你是誰來著?啊,對,我想起來了,是你……那個在操場上莽莽撞撞跑來送死的小朋友。呵,庸人的認同又有什麼用呢,難道需要我說,得到你的認同真是太好了,你幫上大忙了,我好高興——這樣嗎?”
“不,我不是在追尋你的認同。我想知道的,自始至終只有你的觀點。”
葉吟鳶試探性地接話:
“也許……不論是讓星雲回來,還是打破世界的秩序,或者破壞鐘塔——這一切,可能只是你的手段,而不是你的目的。”
“嗯?你好像變回以前有意思的樣子了。”
“以前的我?抱歉,我其實並沒有完全想起來……”
“沒事,沒關係。來吧孩子們,上來吧,我會告訴你們的,你們想要的東西。”
聲音戛然而止。
相較於先前,一切似乎更加安靜了。麥克風中的雜音也消失殆盡。
連線被切斷了。
而入眼的一切,淨是瘡痍。
“走吧。”
一片死寂中,最先發言的竟然是殷邈。
她似乎從先前的情緒裡恢復了,又好像沒有。她只是忽然走在最前面,直直地朝著門口走過去。
“殷邈……”陳悉有些擔心。
只留給同伴背影的她,無法看清表情。
葉吟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在其後。
“說得是”莫景輝也走上前,“走吧,去聽聽看——我們一起。”
一起去聽聽醫生口中想要的東西。
以及,他所期待的答案。
-Eternal「永恆」·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