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們看那兒——”
南萱驚訝地指向泳池的方向。萼菀不知是怎麼做到的,她將自己藏在泳池上方懸掛的裝飾上。如果大量的水湧上來,很難保證她不會被電流打到。
“……無傷大雅,對吧?”
“你怎麼這樣說?”
時雪驚訝地看著柳夕璃,她覺得這樣無情的話不應該從朋友的口中說出來。柳夕璃閉上了嘴,不再接話,但看樣子也並沒有打消危險想法的念頭。
毫無疑問,如果直接將洪流引來,萼菀一定會被捲進去。
她怎麼會毫不在意地說出這種話?她們不是同學嗎?
大家真的已經到了即使犧牲友人,也沒有關係的程度了嗎?
“老鼠們藏在哪兒呀——先生說要保持乾淨的衛生。”
嘲鶇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一陣明顯的嗚鳴聲響起。室內所有的燈都滅掉了,只有部分LED燈泡有著黯淡的輪廓。
令人意外的是,嘲鶇失聲尖叫起來。
那尖叫太刺耳了,似乎能將店內所有的玻璃製品震碎。
南萱感到陣陣毛骨悚然,耳膜像是觸電般刺痛。緊接著,是一陣跌跌撞撞的聲音,像是無頭蒼蠅,失控的舞者在自己的酒吧裡瘋狂地逃竄。
“你們這群天殺的!別讓我找到你們!”
為什麼她是反應如此激烈?南萱感到奇怪。
人類對於黑暗的恐懼,是銘刻在基因中的本能,這不難理解。但是……這樣的應激反應,似乎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疇。
何況,這裡是她的地盤,不論如何,她都不應該比在場的任何一個闖入者更加驚恐才是。
店內的燈很快亮了起來。
可怕的是,所有的光都只剩下耀眼的青藍與紅色兩種,斑斕的色彩不復存在。燈管與燈帶以一種令人不安的頻率閃爍著。
對人眼最為敏感的紅藍兩色,在高頻率的交替不斷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閉上眼睛——”崇霖立刻發出短促的提醒。
南萱悄悄探出頭,從指縫間小心地探尋著方才聲源的位置。她看到,交錯的光柱中,一個奇怪的人影在附近遊走著。
嘲鶇的頭髮像是炸毛的貓,一根根分明的髮絲從腦後展開。她那件瑰麗的衣裙以一種詭異的形態貼在她的衣服上,裙襬也緊緊攀附在雙腿。
異於常人的靜電。
又是一陣嘈雜。南萱看到,許多桌椅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它們齊刷刷地從此面八方浮起,轟然聚攏到嘲鶇的身上,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禁錮住她。
“動手啊!”
群青站在高處的櫃子上,張大了眼,雙手緊緊扣住牆面。很顯然,她在努力克服著這種光效帶來的不適——但她可能堅持不了太久。
類似爆破的巨大聲響從那邊傳來。那些桌椅很快被極強的高壓電流擊碎,斷裂的殘渣四散迸濺。有幾塊碎屑飛到他們的藏身之所,南萱嚇得一顫。
相反,柳夕璃從桌下一躍而起,幾張詭秘的符咒從空中排開,就好像玄幻故事裡的情節。
另一端傳來呼嘯的水聲。
安城離得比較近,他看到有什麼影子從捲起的浪間躥下去,像是一種敏捷的動物。
水浪很快衝破重重阻礙,夾帶著亂七八糟的雜物呼嘯而來。水流恰好拍打到吧檯上方,南萱迅速埋下頭。
水沒過了嘲鶇的腰。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瘋狂的水浪在瞬間凝結成固體。在變幻莫測的光線下,它像一座形狀怪異的冰雕,散發著陣陣朦朧的白煙。
為了做到這點,站起來的時雪也在她身旁被凍住了半身。一些白霜依附在她與柳夕璃的臉上。
但不要緊,會受到傷害的只有一個人。
“看樣子,遊戲的鬼不只有一個而已哦。”
江碩將刀具從嘲鶇的背後抽出來。
什麼時候……?怎麼做到的?如何才能……不被注意地接近,再在短時間內做出這樣的舉動?不可能。還是說,他可以?
南萱來不及細想,只看見潺潺的紅色液體從冰面上蔓延開。
就像是流淌在地面上的紅酒,一點點擴散。
時雪的眼睛是溫暖的橙色。
冰融化了,融的很快。像轉暖的春天的小溪,水流與碎冰發出叮咚的聲響。又像退潮般,大面積的水域夾雜著醒目的紅色,從地面上緩緩散去。
所有的燈又滅掉了。
沒過幾秒,有人再度拉開電閘。
嘲鶇的衣襬與長髮狼狽地散開。她靜靜地趴在地上,沒有動。背後的傷口隔著布料,還在汩汩地淌著血。
地面上癱著的那個東西,究竟還能稱作人類嗎?
南萱爬上吧檯,盯著她暗想。
人們聚攏過來,但大多站在高處。以防萬一,他們都不想碰到水。
她忽然抬起頭,接近的人群本能地向後擴散。從高處看,像是水面的漣漪。
“啊啊……”
她嘶啞的喉嚨發出微弱的聲音。
“好痛啊……先生會幫我的……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還能見到他嗎,喂?”
她的目光忽然緊緊瞪向眾人,眼神裡的不甘與莫名的期許,讓南萱覺得一陣心驚膽戰。嘲鶇努力地仰著臉,就像先前的自己與長生那樣,如此艱難地控制著彷彿不屬於自己的身體。
她忽然失去力氣,像斷線的玩偶,臉直直地砸向地面。
她最後的目光,停留在崇霖身上。她看到他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
水花的聲音很大。
身體慢慢地塌陷下去,頭髮也被高出些許的水面埋住。這一處的波紋擴散了許久,只留下幾件花哨的衣料。過了一陣,它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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