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他攫取的那部分,是當代守護者們的才能。
即他仍然擁有大於一種以上的能力。
醫生竊取這麼多的力量,究竟想做什麼?他從世界塔脫身,又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是連“顧遷承”這樣的規則也不知道的。但是,她回答了他們先前的問題:
“在夜厭白身為守護者的時代,第六結界的守護者,是一位精神能力者。她所擁有記憶命題的力量。而她將一本書,作為部分力量的載體,透過那時的獻祭者傳送到了最後一層。”
“當時塔沒有察覺嗎?”
“塔忽略了。在感情作用的包裹下,那個加以修飾的筆記本,掩蓋了其他的東西。塔被這重深沉又真摯的感情所欺騙。也就是說,得到記憶之書的他,作弊了。”
以愛之名的喬裝粉飾下,隱藏了摧毀秩序的陰謀。
“……那我們該怎麼辦?”
“醫生,被人類的感情所驅使。那種感情,是在愛中滋生的仇恨。何況,他本身就是忠於混亂之人。”
“你是說,他會引起混亂?”
“所以塔依然需要你們的幫助。”
這便是一個月前所發生的事了。
因為世界塔的仁慈,所給予了他們第三次的人生。
唯一的代價,是在現世中,追查鐘塔叛之人的行蹤。
可以的話,除掉他。
被仇恨所驅使的、忠於混亂的、曾經的人類。
即使曾經也是厭世者的他,選擇了叛變。
背叛了規則,背叛了鐘塔,背叛了世界。
是“叛世者”。
“聽顧……引導者說的,醫生,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吟鳶如此嘆了口氣。莫景輝卻有些不以為然:
“死亡面前的人,誰沒有故事?”
話說的也是。
他們或許做夢也沒有想到,在生與死之間,他們竟然來回穿行了數次。本應是一場來無回的地獄之旅,卻因意想不到的原因而變成今天的樣子。
死亡是如此廉價的東西嗎?
“……我還是覺得,就像做夢一樣。即使這麼多天,我也沒有從那件事裡走出來。你好像生活的稍微輕鬆一些,我怎樣才能像你這樣?”
葉吟鳶如此求助著。莫景輝放下吉他,認真地看著她。
“你覺得我是很輕鬆的樣子麼?”
他以前和人說話的時候,即使與人對視,卻總讓人感覺他並沒有看著自己。可到了這個時候,葉吟鳶卻錯開了眼睛。她發覺自己可能說錯話了,想極力避免與他的目光發生接觸。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至少你看上去是的。我想像你一樣,把這樣的情緒隱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出來……比如我的朋友。”
他的眼神渙散了些,又失去了焦點。
“別想太多。這一個月,醫生也沒有任何動向不是嗎。好好活著,這就夠了。”
葉吟鳶依稀覺得,他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比起回應,更像是自我說服。
看來他也未曾從世界塔之戰的陰霾裡走出。
但,他說的是對的。
就像在戰場上經歷了血雨腥風的殺戮,這樣的戰士,在生還後才更能感到和平的可貴。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份和平的保質期有多久。
回到寢室後,舍友已經躺到床上休息了。葉吟鳶洗漱之後,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
她蓋上被子,腦子裡不斷迴圈著與莫景輝的對話。
他給她的印象不錯,感覺有些高深,又很聰明。在認識他之前,她就聽說學校裡有許多女孩子喜歡他,理由也是各式各樣的。
總而言之,她們都覺得,他很好。
“好”這個字究竟是如何定位的,葉吟鳶也不太清楚。
這樣的好人,會被什麼事逼迫到自殺的絕路?又因為什麼,第二次做出這樣的選擇,或是因為某種理由被什麼人盯上了?
連同她自己的這份原因,她也不記得了。就好像,這一切都被留在了塔裡。
她也不知道,莫景輝和其他人,是否還記得自己第二次死亡的原因。
如果忽略這層關係,葉吟鳶或許會覺得他其實還挺有魅力。只不過,她無法忽略這層關係——不如說,正因如此,她才沒辦法給予此人完全的信任。
可“好好活著”,這話是對的。
她不願意把他往壞的想,但也並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
想著想著,她越來越困了。
就在這半夢半醒間,她隱隱想起,自己忘記問景輝那首鋼琴曲的名字。
算了,下次吧。
今夜沒有傳來鋼琴的聲音,她睡得很熟。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