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沉軒嘲諷著。周圍傳來幾聲附和的冷笑。
“你們每個人,都會在今後得到一把鑰匙。但,那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鑰匙,而是一個比喻。當你們接觸到與自己二次死亡原因有關的某物,就會啟用沉睡的記憶。到那時,再改變你們的立場也無妨。鑰匙是客觀存在的,我不會、也無法故意讓它們在無可挽回的時間出現。這樣一來,你們覺得如何?”
“我先宣告一點”阮香忽然舉起了小手,“不論在任何的時間地點與事件,我永遠保持絕對中立。”
“我相信你。”面紗下,顧遷承露出了朦朧的笑意。
氛圍很安靜。
“以表誠意,我再說出一個客觀事實”她放緩了語速,“還記得麼?你們所有人的生命,都是用餘生來還的。”
所以?人們面面廝覷。
“因而每次使用能力時,都在消耗你們的壽命。”
傳來杯子摔碎的聲音。
葉吟鳶的手僵在半空,椅子前,是滿地瓷杯的碎片。
但這聲響並沒有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他們被更加可怖的事震懾住了。
這意味著,所有人的死,所有人來到這裡,所有人走到如今這般地步的原因——都是因為在第一次自殺後,在現世過量使用了自己的力量。
先前引導者並沒有告訴他們。這一點他們能肯定,因為引導者沒必要刪除這部分記憶。
也就是說,如果一開始他們就得知這件事……
他們就不會坐在這裡。
也不會被迫做出抉擇。
並非所有人都是那副驚詫的面孔,也有人似乎早就推斷出了這件事。
莫景輝打破了沉默。
“你該不會覺得,現在充滿誠意地告訴我們,我們就會幫你了吧?”
“不”顧遷承搖搖頭,“我接下來要說的,是我的交易條件。”
葉吟鳶回過神,直起腰,準備仔細聽她接下來的話。
“如果你們忠於塔的指令,那麼在今後行動中所消耗的一切能量,都由世界塔來支付。”
“那樣不會加速塔的衰竭嗎?”陳悉緊跟著說。
“會,但”她頓了頓,“這是沒辦法的事。現世是塔的法外之地,需要更多的手——也就是喪鐘的使者。”
“我加入!”
最先站起來的,還是葉吟鳶。
真讓人不可思議。
震驚之餘,莫景輝在一旁拉扯著她的袖子。
“三思啊。”
“可我會死!”
她的行為,與她的說法,都讓人始料未及。
“你、你再好好想想?”莫景輝皺起了眉。他認為,她不像是會進行衝動選擇的人。
“怕死是人之常情”命運能力者的語氣有些微妙,“本來就是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早已經習慣了這種便利,誰會甘心就這麼還回去呢。”
這聲音很溫吞,又很婉轉,像一抔在高腳杯中晃動的、香醇的紅酒。
她是一個成熟的女性。在七個人之中,她的年齡或許是最大的,但若以人類的生命作為度量標準,她仍然年輕。
命運能力者,緋針,是一位賭場經營者。
也是當地知名的黑幫女首。
她有一頭引以為傲的過腰長髮,髮絲十分柔軟,燙著卷,有著飄逸的質感。那頭髮曾染成酒紅,又染回黑色,使其在不同的光線下能呈現出色澤不同的光斑。斜劉海下是一雙微翹的狐狸眼,睫毛卷翹,臉上總是化著濃淡恰好的精美妝容,嘴角還綴著一粒美人痣。
是會讓所有異性為之傾心的容貌。
也意味著危險。
她就像狐狸一樣狡黠多疑,卻運籌帷幄。
這點其他人在世界塔之戰中就領教過了。
“你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不中聽啊。”莫景輝如此說著,卻因無法反駁而露出苦笑。
“萬一有什麼苦衷呢,是吧?”她笑了,“你若也覺得不甘心,你也可以加入呀。”
“女士優先。”
“好啊。”
說著,緋針舉起了手。
葉吟鳶失了魂一樣,緩緩地坐回椅子上。
雁沉軒的心情十分複雜。
對有利情報的掌握,讓他歸屬於世界塔,是不錯的選擇。但那樣勢必會遠離和平安逸的日子。這對他而言本是無所謂的,但他卻下意識地考慮了葉吟鳶的選擇。
她正好也要成為喪鐘使了。
可打心底裡,他不希望她做出這樣的選擇。
“你這樣不行啊”莫景輝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著她,“不是說過,好好生活就可以了嗎?你可以不去使用,這樣就……”
“我沒辦法。”她的語氣有點絕望。
莫景輝隱隱猜到了原因——或許與自己是相似的。
“緋針女士不也說了嗎”雁沉軒忽然打斷他,“你不甘心,你也來啊?”
說罷,他舉起了手。
莫景輝有些失望地用雙手掩住臉。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