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三人三騎漸漸放慢,最後停了下來。
“我們不能一走了之。這樣做很無恥。”柏軫對著兩人低吼。
“是很無恥,但能留一條命。”聰明的呦呦回頭朝早已拋在身後的村子望了一眼說。
“跟我們走吧,兄弟,留下來已經無益。”快眼章曲也勸柏軫跟他們一起逃命。
“不,我答應留下,就得留下。”柏軫堅持。
“並非每一件答應過的事都能做到。這種情況人人都能理解。”呦呦說。
聽了這話,柏軫狠狠朝呦呦瞪了一眼。
昨晚正是這傢伙出的鬼主意,讓大家兵分兩路,各行其是。原來是這個目的。
“如果你倆實在不願回去,那我一個人去。”說著,柏軫便撥轉馬頭。
“別回去。聽我的,兄弟。你這是去送死。”章曲難過地說。
但柏軫不想再聽他倆說話。
柏貫是他師弟,朱繼更是令他欽佩的好漢。他跟他們兄弟相稱,曾一起衝鋒陷陣。
昨夜,他親眼看著朱繼被那些戴金面具的人給抓了,然後聽見那些人逼朱繼大哥喊話,叫他讓部下放下武器投降。朱繼大哥於是便對村裡喊了話。他對著村裡高喊:“兄弟們,不用害怕,好好想想老巫師的話,何去何從自會了然於心。”
那些人顯然對他這番話並不滿意,於是又讓他重喊。他卻再也沒開口吐出一個字。
老巫師的話?柏軫受到啟發,頓時醍醐灌頂——他們遇上的正是老巫師說過那支人數很少的天厙軍。這也解釋了對方為何圍而不攻。
即便已有人質在手,那些人也不採取進一步行動,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們人手不夠。
後來,當柏軫跟其他人一起商量時,發現大家都意識到了這點。
“他們人少,不敢貿然進村,所以才用了這招引蛇出洞。”聰明的呦呦最先得出結論,“而朱繼大哥開始並不知道情況,所以才落入了圈套。”
“那現在該怎麼辦?”一名斥候問。
“既然朱繼大哥落入了他們手裡,對我們來說就是個大麻煩。”呦呦十分冷靜地分析,“先別說打不打得過,投鼠忌器的道理,你們懂不懂?”
見大家一個勁點頭,呦呦給出建議:“所以現在我們只剩兩個選項,要麼降,要麼逃。”
“不能投降。”一名斥候說。
“我也不會逃。”另一名弓箭手說。
“真的沒第三條路可走?”快眼章曲問。
“你說呢?”呦呦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頭問柏軫,“你有何見解?”
“村裡還有幾十個老百姓。”柏軫搖搖頭,“會傷及無辜。”
“要不先拖到天亮再說?”章曲試著道,“沒了夜色遮蔽,到時候硬碰硬,誰人多誰佔優。村民會幫忙,所以我們人多。”
“不行。”柏軫說,“對方是天厙軍,還有兩名術士。如果按老巫師的說法,他們就是以小隊官兵為誘餌,先引出我們的人,然後在後面清剿。可別小看對方。那時候我在酆城聽過關於他們如何作戰的事。當初你們為何會戰敗,難道忘了?”他轉頭問斥候和弓箭手。
“那該怎麼辦?”弓箭手問。
“朱繼大哥說,何去何從,我們自己知道。”柏軫嘴裡嘀咕著,“我看得迅速做出決定。”
“先溜出去?”聰明的呦呦試著道。
“對,我看朱老大就是這個意思。”快眼章曲說。
“我也覺得他是這意思。”呦呦馬上說,“西邊坡上已經沒動靜,那條路怕也是被堵上了,我們只能往南北兩個方向突圍。”
“為何要突圍?”弓箭手還不甘心。
“既然打不過,那只有咱們離開村子,老百姓才安全,朱老大他們也才安全。”呦呦解釋說。
“對,沒抓到我們,人質就會安全。否則全都得搭進去,都得沒命。”章曲肯定地說。
柏軫想了想他們的話,覺得有些道理。他問兩名斥候,他們也同意這個分析。
“那就看要如何突圍。”另一名弓箭手說。
“很簡單。”聰明的呦呦說,“天厙軍是從東邊過來的,東邊肯定不能去,而村子西頭……”他看了看可憐的弓箭手說,“就算是我,也會判斷坡上有警戒哨,所以一早就派人去了。但他們畢竟人少,所以不會再往南北兩個方向派人。”
“對,我同意這個判斷。”快眼章曲說,“你看,他們並沒從南北方向射箭。”
“我覺得,只要不暴露在火光邊,他們的弓箭手就射不到。”柏軫這時也說,“而我猜他們不敢貿然進村,同樣也是擔心遭到伏擊。”
“好吧,那麼逃出去之後呢?”那名不是很願接受這個選項的弓箭手問。
“變被動為主動。”呦呦簡單明瞭地說,“一隊趕往山裡報信,去搬救兵,另一隊藏在附近,尾隨在他們身後,免得丟了蹤跡。”
“如果他們殺了朱繼大哥怎麼辦?”那名弓箭手問。
“不會。要殺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還要浪費人手來看管。”
“嗯,是這麼回事。”一名斥候點著頭說。
“好吧,你們三個走北方突圍,儘快帶人過來。我們留下跟蹤。”弓箭手對呦呦說。
“不,”呦呦連連搖頭,說自己和章曲、柏軫三人留下,“我們初來乍到,上哪找人去?還是你們去搬救兵吧。我們三個留在這裡看著。”他對弓箭手和斥候說。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覺得聰明的呦呦說得也有道理,於是便同意按照這個方案執行。他們儘量不發出動靜,偷偷取好裝具,還給馬蹄纏上了布片。
準備好之後,幾人便趁著夜色分頭行動,果然有驚無險地溜出了村子。
按照計劃,柏軫他們三個只需逃到安全地帶,但不應離開太遠。但呦呦和章曲出了村就騎上馬一直往南,走了好長一段也沒停的意思。柏軫發覺不對,於是拍馬快跑幾步,擋在他們前面,“你們故意這樣安排,是不是早想要擺脫隊伍,離開他們?”
“此時不走,難道跟他們一起送死?”呦呦勒住馬,白了柏軫一眼。
“這是背信棄義。”柏軫怒斥,“是孬種,是逃兵。”
“兄弟,我看你還沒弄清情況。”快眼章曲嘆了口氣,“其實巫師早就察覺其中蹊蹺,也跟我們講過了。只是沒人引起警覺。實話說吧,他們是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很抱歉,我已加入這個遊戲,不管是誰抓誰,都會奉陪到底。”柏軫執拗地說。
他當然不能輕易放棄。他還要替李公子送信呢。哼,毫無榮譽的商販。他鄙視他倆。
章曲看柏軫冥頑不靈,只好道:“好,若你非要去,我建議你跟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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