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小嬌覺得今日上菜的小廝話極多,每上一道菜便要好好講說一番,她原本以為這是這家店的特色。後來發現隔壁幾桌都無此待遇,不覺多看了這個自稱名喚小鹿的小廝幾眼,精瘦皮實,眼神如炬,個子平平。一看便是個機靈能做事情,手腳麻利的。
“姑娘,小心燙。”小鹿最後放下一大碗白瓷湯缽,撤回的手自桌下觸碰了念小嬌一下,還帶著些湯缽的餘溫,念小嬌只覺有東西滑進了手心。
回首看向小鹿,他的眼神依然澄澈,從容自若。念小嬌衝其微微一笑,桌下的手不覺緊緊握住。觸手是一張紙,那紙片瞬間便被她抓成了一個小團,無人察覺。
“丫頭在瞧啥?”與念小嬌相對而坐的天陰教主,天陰寒問道。他的眼眯成一條縫,看向念小嬌,神情若有所思。
念小嬌收回追隨小鹿背影而去的眼神,露出招牌式的,如太陽般溫暖的微笑。那笑意直達眼底,兩眼彎彎如玄月,一看便是個明媚的女子:
“只是覺得這邊塞小城,小廝淳樸又熱情,不覺多看了幾眼。”
天陰寒小酌一口烈酒,而後手持小小酒杯搖曳,看著略帶渾濁的米白酒液在杯中浮沉:“是嗎?”
“可不是麼。不知天陰教主你這尊大佛,突然光臨這樣一個邊隅小城,籌謀何事?”念小嬌直直的盯著天陰寒,不願錯過任何一個表情,若說天陰寒親臨,還無甚大事,她是絕計不相信的,此間定有內情。
“你瞧外面這天,剛剛還豔陽高照,現在變已陰沉沉、灰僕僕。”天陰寒沒有直面回答念小嬌的問題,而是看向屋外那變了顏色的天,烏雲密佈,暗潮湧動。
“變天了,要下雨了。”念小嬌簡簡言之,她期待著天陰教主將要說些什麼,對於外面天氣,不甚關心。
“可不是麼,如這江湖雲湧,此刻哪知明日事。你若無什大事,休要多做逗留,早些離去吧。免得捲入是是非非,紛爭不斷。”天陰寒發自肺腑相勸,卻也口風緊得很,未曾如實透露半句。
“哦,天陰老頭,你這是意有所指?如若我偏要湊著熱鬧呢?你這老頭還在這,我怎放心離開?這裡戈城滿城百姓沒有五萬也有三四萬了,馬虎不得啊。”念小嬌直言不諱,絲毫不擔心天陰寒動怒。因為她不在乎天陰教主的感受,她在乎的是滿城無辜百姓的性命。
“我在怎麼了?”天陰教主豎起眉頭,怒目圓瞪,陰沉的臉色表達著他的不快。這是念小嬌,換作別人他早就翻臉了。畢竟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以前是不知道,現下知道了念小嬌的來頭,總歸是要收斂些的。
再說了,他心中甚喜此丫頭,拋開那些繁雜關係,他都想收念小嬌為徒了。只是森羅殿那座大山是他也不太敢去招惹的,再加上念小嬌與那個人的關係,天陰教主想要對她做什麼也是要三思而後行的,令天陰教主再也不敢對念小嬌生起任何其他心思,唯有忍痛割愛了,頂多算作半個忘年交。為甚算半個?因為各有立場,總歸無法完全放開交心。
“有你在,準沒好事。先前每次遇到你便是一場血雨腥風。你這尊大佛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怎會出現。若是天大的好事倒也罷了,可是天大的壞事,我傾盡全力也要阻止於你。”
“哈哈哈哈,還從無人如此囂張對我說話。阻止我?就看你有無那個本事嘍?”
“我飽了,這頓你請。”念小嬌說罷,便帶著青梔和刃影準備離開了,半句廢話也不想多說。看天陰教主這個樣子,也不會洩露其真正目的了,而她這會子心中甚是焦慮,想要看看小鹿交給自己的紙條中可是有什麼緊要訊息。
自念小嬌起身離開飯館,葵花夫婦也跟了上來。畢竟葵蟒已斷一臂。最近他需要跟著念小嬌療傷,念小嬌有葉老所研製之聖藥,再加上有阿金這解毒聖獸,足以媲美江湖有名醫者了,雖不懂行醫看病,藥物眾多,總有一種奏效,只是治療過程浪費一些罷了,一些奇藥良藥,便是用來當實驗品了,若被葉老看到,得罵她暴殘天物了。
出得飯館念小嬌找著一個僻靜小巷,看著手心揉成一團的紙條。迫不及待地將其開啟,紙條中的訊息令念小嬌的神色變了又變,未曾想到竟是如此。
“姐姐,上面都說了些啥?”親梔在一側看著陷入深思的念小嬌,開口問道。
“最近裡戈城丟了很多幼兒,你們絕計猜不到他們去哪了。”念小嬌緊張的神色漸漸放鬆,只要人在,至少不是個壞訊息。
“去哪了?”青梔問道。
“救濟堂。”
“怎麼會?”
“近日救濟堂門口接二連三的收到棄嬰,那裡離裡戈城近,八九不離十了。青梔,你聯絡飯館的小鹿,安排幾個丟了小孩的父母去救濟堂瞧上一瞧,看看有沒有他們丟失的小孩,確認一下這個訊息。”
“小鹿?哪個小鹿?”
“就是今日飯館上菜的那個小廝,這訊息便是他傳遞給我的,雖不知他什麼來頭,現在看來,至少是友非敵。”
“原來是他,難怪較其他小廝機靈了不少。”
念小嬌認同地笑了笑:“約他出來聊聊。”
是夜,裡戈城一片寂靜。夜幕已至,倦鳥歸巢,白日喧囂的人群都已歸家,僅於空蕩蕩的街。一人沿著街巷自遠方而來,被皎潔月光,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隨著一步一步向前走,影子跳躍不已,緊緊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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