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到喬安很久都沒有開口,楚霽發出一聲嗤笑,“怎麼,裝不下去了?”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喬安的後腦,強迫地將她的臉拉到他眼前,藉著外面傳進來微弱的燈光,似乎要將她這張麵皮給看透似的,“怎麼不討好我了?”
這樣近的距離,他們鼻尖幾乎碰到一起,喬安從他長長的睫毛下那雙深褐色的瞳仁裡看到了自己的臉,如一條垂死的魚。
而窗外透進來的明明滅滅的光影裡的楚霽,就像是浮在海浪上的泡沫,令人目眩,令人絕望。
他溫潤的聲線裡含著幾分涼薄,如片魚的利刃,鋒利且尖銳,“你不是最會裝的嗎?這就不行了?
校園愛情啊?你配嗎?那個宋旌書知道你在床上是什麼樣的嗎?知道你討好男人的手段嗎?他知道……”
“你閉嘴!”喬安終於忍不住,大聲地制止他說下去,她伸出雙手,努力想要將他一開一合的嘴給按住。
可是在力量的較量上,她實在是太弱小了,男人不過一隻手,就將她整個人都制服住。
喬安的手被他反剪在了背後,整個人被他按在了座椅上,後背是他重重地壓著的膝蓋,臉也緊緊地陷入座椅。
這樣的姿勢,讓她覺得非常屈辱。
彷彿被他膝蓋壓在下面的是她的脊樑,是她的尊嚴。
縱然她一直不願意承認,可到底她在他面前其實是沒有任何尊嚴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而已。
“你別給臉不要臉!”他挪開腿,蹲到了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說得清楚,“想要安生過日子,你就得先認清楚,自己是誰!”
說完他一用力,像扔一隻破布口袋似的將她扔到一旁的角落裡,然後自己整了整衣服,如常坐在了一旁。
喬安的頭髮凌亂地糊在了臉上,分不清到底是淚是汗,她一雙眼睛就透過著雜亂的髮絲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是化不開的恨意。
這個魔鬼!
車子徑直駛入西子山莊的車庫,司機照例送到了便消失不見。
楚霽冷冷地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女子,淡淡地扔下一句:收拾好自己。
然後就若無其事地下了車。
喬安在後座上一動不動,痠麻從最末端的神經慢慢地傳遍全身,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埋葬。
黑暗中,她終於動了動,撥開臉上的頭髮,再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扯了個笑容,她覺得眼睛酸澀,她以為自己哭了,伸手一抹,卻一滴眼淚也無。
良久,喬安終於坐直了身子,伸手理了理頭髮,將衣服上的皺痕輕輕撫平,一下一下,緩慢卻堅定。
等她再下車時,臉上又換上了別無二致的笑容,淡然自若上樓,洗漱,換衣服,然後去敲開那扇門。
一連三天,她都未曾回去,最後是李主任給她打了電話,她才終於獲得那個男人的首肯,回了學校。
她看著手機簡訊裡的銀行入賬資訊,翹起了嘴角,不虧。
誰想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等在那裡的宋旌書。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甚至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喬安定定地看著他,終於還是隨他在河邊上的石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