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海病了。
告假七天。
皇帝先後派了四五個御醫過去,卻終究沒能讓李文海的病情稍微好轉一些。
對此,朝中大臣眾說紛紜。
商雲煙自那日去過郊區一次,便是怎麼也不肯去了。
大夫人好說歹說許久,她也堅定不移。
無奈,只得作罷。
就在大夫人一直籌劃著該用什麼樣的辦法來對付三姨娘時,三姨娘突然出事了。
這日,豔陽高照,三姨娘是在午後出事的,剛剛陪同商戰一起吃了午膳的她,在喝了幾口茶之後突然口吐白沫,嘴唇發紫,渾身抽搐。
隨即,便徹底陷入昏迷。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整個院子都亂了起來。
大夫很快就來了,診斷結果,是中毒。
商戰大怒,他沒想到,居然有人這麼大膽,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毒。
若那杯茶不是三姨娘喝了,現在成這般模樣的人,豈不是他?
“父親,求您為孃親做主。”
商雲菲哭紅了雙眼,說話時,她跪在商戰腳邊。
而三姨娘,昏迷不醒,還發了高燒。
“查。”商戰越想越是害怕,他將管家叫來,“給我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查到誰,就給本將軍帶過來。”
於是,在商戰的首肯下,管家帶著護院滿將軍府的搜查,最終,在大夫人房中搜到已經用了一半的毒藥。
被拖到大廳的時候,大夫人還是蒙的。
“大人,我是做了何事,居然讓您發了這麼大的火?”
商戰將半包藥遞給大夫,大夫一聞,臉色大變,“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沒錯,三姨娘中的毒,就是這個沒錯。”
“啪。”
商戰一把拍碎了桌子,“李夢,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大夫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只能拼命搖頭。
“父親,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母親,母親,怎會做這種糊塗之事兒?”
商雲煙也被這狀況嚇得不輕,卻快速冷靜下來。
目光掃過地上的商雲菲,那個小賤人低垂著頭,她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
畢竟,她跟母親的計劃還未實行……
莫不是她們聽到什麼風吹草動,便設下這一局?
若當真如此,那麼母親……
想罷,商雲煙卻是不敢再擅自開口。
若她們是有預謀而來,那她此刻能做的,便是獨善其身。
“誤會?這麼明顯的事情還有什麼誤會?李夢,你別以為本將軍不知道這段時日你在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
“老爺明察,妾身冤枉,妾身敢發誓,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妹妹的事情,定是,定是有人刻意陷害。”
大夫人慌亂的從大廳中掃過,並未看到商雲淺的身影,便一口咬定,“老爺,商雲淺那個小賤人呢?定是商雲淺陷害我。”
“那小賤人一直不喜歡我,想必這一次,她也是故意陷害。”
聞言,商戰眼中的怒氣越發明顯,“淺淺那孩子這段日子早出晚歸一直忙個沒影,她有那麼多人要照顧?有時間陷害你,李夢,你怕是太把自己當跟蔥了。”
李夢險些被噎死,“老爺,真的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我連那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它又是怎麼出現在我房內的,老爺,您好好查查,不是妾身,真的不是妾身。”
“老爺,您快派人去抓那商雲淺,一定是她。”
“胡鬧。”商戰怒急,“商雲淺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她能陷害你?還能將三姨娘弄成這般模樣?夫人,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老爺。”李夢跪著爬到商戰跟前,死死的將他的衣襬抱住,“老爺,您還不瞭解夢兒嗎?夢兒何時做過這等無分寸的事情?”
商戰垂眸,看著跪在剩下的李夢,心中稍微有些動容。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他曾經愛過的人。
且,若是沒有大夫人,他也不可能爬那麼快……
商戰伸手,彎腰,只差一點點便要扶起大夫人。
一側的商雲菲突然開口,“爹爹,不管兇手是誰,請您一定要為孃親做主。”
商戰的手,突就停了下來。
三姨娘本就生得貌美,近日更是改變不少,他很喜歡。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他又怎能這般輕易饒過殺人兇手。
“念在我們夫妻一場,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夫人,你還是老實交代了吧。”
商戰的手,終是徹底收了回去。
大夫人眼底滿是錯愕。
她沒想到,馬上就要扭轉的局勢,眼下,居然因為商雲菲一句話就發生了改變。
恨意,爬滿了整個眼睛。
她死死的捏著長指甲,惡狠狠的朝商雲菲看去。
“你個小賤人,必定是你與那商雲淺勾結,陷害於我。”
商雲菲被大夫人嚇得不輕,驚恐著連連後退好幾步。
見狀,商戰心中的那一點點憐惜,也在瞬間消失殆盡。
“你個毒婦,你定是嫉妒我對蓮兒好,你便要將她害死,就像當年……”
“就像當年什麼?”
屋外,突然傳出一道女聲,眾人望去,便看到風塵僕僕趕來的商雲淺。
商戰眼中快速劃過一抹情緒,卻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父親,你方才說的就像當年什麼?”
明明只是十四歲,這般目光灼灼的盯著一個人時,商戰竟沒來由的有些心虛。
“當年什麼,你聽錯了。”
“我耳朵不聾。”商雲淺在大夫人面前蹲下,“外界一直傳聞,父親此生最愛我娘,為了我娘,願意付出所有。”
眾人臉色大變,商雲煙悄悄瞪了一眼大夫人,似是讓她冷靜些。
“可是自我記事以來,我從不記得父親何時對孃親好過,直到孃親死去,也從未見過。”
商戰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稍微有些閃爍。
“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孃親死後,父親要那麼著急封棺,不查原因,不問結果,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甚至,也不讓我見孃親最後一面。”
商戰踟躕,“你娘是病死的,當時已經病入膏肓,容貌也發生了很大變化,且,大夫說了,若不快些封棺,只怕會傳染給其他人,所以……雲淺,父親當時不讓你看,是怕嚇到你。”
商雲淺抬頭,眼神淒厲,“我是孃親的親生女兒,我會怕被她嚇到?父親,你告訴我,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她的死,跟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關係?”
商雲淺的聲音突然變得鋒利,說這話時,還伸出手指指著地上的大夫人。
大夫人突然就抖了一下。
隨著年齡的增長,商雲淺的臉跟夢娘越來越像,每一次,只要看到這張臉,大夫人就忍不住做噩夢。
此刻,商雲淺這樣惡狠狠的瞪著她,她突然就想到夢娘將她勒死的場景。
大夫人突然失控,她眼神渙散,瞳孔猛縮,竟是一下子掙開了護衛,不斷朝身後躲去。
“鬼,有鬼啊,快把她抓起來,你們快給本夫人抓住她。”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的驚愕不已,結合商戰之前的話,一些事情,昭然若揭。
下人們顫抖著身子,也不知聽到這般可怕的秘密,他們還能活多久。
“請父親為孃親做主。”
商雲淺擠出兩滴眼淚,重重跪在商戰面前,一側的商雲菲見狀,也急忙跪好,“還請爹爹為孃親做主,還孃親一個公道。”
商雲煙奴唇,恨鐵不成鋼的瞪著還蜷縮在角落裡邊瑟瑟發抖的大夫人。
商雲淺,商雲菲,好樣的。
你們,給我等著!
不同於商雲煙的憤怒,商戰很是頭疼。
事已至此,若不給商雲菲商雲淺一個公道,只怕以商雲淺的性子,此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若九千歲介入,屆時,只怕影響更是巨大的。
可,若是對大夫人下手,他又擔心貴妃和李尚書那邊不好交代……
左右為難之際,商雲淺的聲音再度想起,“請父親為我娘做主。”
態度堅定,不容置疑。
商戰額頭上的汗珠,突就掉了幾滴。
兩邊都不能得罪。
卻必須要得罪一邊。
“來人,將大夫人關進房內反省,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中半步,不許任何人探望。”
商雲菲抿唇,委屈至極,“爹爹……”
商戰只覺得腦中一團亂麻,“大夫人眼下有些痴傻,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也不可知。”沉吟片刻,商戰接著說道,“你們放心,這些事情,我一定會追查到底,待有了結果,必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爹爹,孃親……”
“菲兒你放心,父親一定竭盡全力,絕不讓你娘出事。”
隨即,他看著商雲淺,“淺淺最近也累了吧?真是好孩子,為父為你感到驕傲。”
見狀,眾人便是知道商戰想以大化小。
商雲菲還欲開口,被商雲淺拽住。
“多謝父親,女兒告退。”
出了大廳,商雲菲便是怎麼也止不住,“二姐,這是絕好的機會,我們為什麼要放棄?”
商雲淺救了商雲菲好幾次,私下裡,商雲菲早已將商雲淺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
況且,現在她們母女擁有的一切,也全都仰仗商雲淺。
是以,縱使心中憤怒,在對待商雲淺的時候,態度還是儘可能的放緩了。
“商戰擺明了偏袒大夫人,眼下李尚書未倒,李貴妃正得寵,他不敢對大夫人怎樣,若我們執意要揪著此事不放,商戰必定惱羞成怒。”
“若是讓他因為此事記恨上你,那麼你娘這段時間的努力以及這一次的付出,就全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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