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要總是這般騙人,現在沒有外人,在我面前,你可以說實話,疼,就是疼。”
秦慕寒覺得有些好笑,“我已經習慣了,真的不疼。”
商雲淺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慕寒眯著眼睛,“淺淺,你說什麼呢?”
商雲淺吐舌,“沒什麼。”側頭,看見秦慕寒微眯著的眼睛,心中警鈴大作,每一次,好似只要秦慕寒露出這樣的神情,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就像現在,原本好好的氣氛,秦慕寒卻突然說了句,“淺淺,你方才這麼緊張,是在乎我的表現,你該不會是喜歡我而不自知?”
商雲淺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若不是看他受傷,她的拳頭,定會毫不留情的落下。
“淺淺,這傷是為你受的吧,你就不能給我一點補償?”
聽到這個,商雲淺剛剛醞釀好的氣勢瞬間就沒了,她趴在床邊,極為認真的問道,“大人您說,您想要什麼補償?只要我做得到,上刀山下火海,定會給您弄來。”
“外在的東西就不必了,你只需要來點實際的就好。”
商雲淺眨巴著眼睛,疑惑不已,“實際的?比如?”
“比如,親我一下。”
商雲淺愣愣的看著秦慕寒,似乎是沒想到,大人居然這般無恥外加不要臉。
她還是個孩子。
總是這般消遣她,真的好麼?
“淺淺,我受傷嚴重,很疼呢。你若是親我一下,我定會立刻生龍活虎。”
看著他不似有假的疼痛,商雲淺面露不忍,聲音溫柔,細如蚊蠅,“親親,真的可以緩解疼痛麼?”
“當然。”
“那我去叫青玄。”
說罷,轉身就走,動作急促。
秦慕寒只是含笑看著,並未阻止。
片刻之後,進來的,當真是青玄。
“大人,二小姐說有急事,已經離開了。”
秦慕寒點頭,並未驚訝。
以商雲淺的性子,不跑才奇怪。
“已經將大人遇刺受傷的事情上報給皇上。大人接下來,可以安心待在府中休息了。”
秦慕寒點頭。
青玄面露疑惑,“事情倒是辦好了,只是大人這以身犯險的行為,是不是太危險了些。”
“小傷,沒事。”
“自然是沒事。”
正在這時,從窗外跳進一男子。
男子二十來歲的年紀,一身紅色衣衫很是惹眼。
他半眯著的桃花眼,煽動著手中摺扇在屋內隨意坐下,動作慵懶,卻渾然天成。柔若無骨的腰肢,好似能夠將世間所有女子都比下去。
來人,正是鳳輕歌。
那個乞巧節跟商雲淺有過一面之緣且英雄救美的人。
鳳輕歌看著秦慕寒,毫不客氣的拆穿,“以最小的傷害換取最大的利益,只是一劍之傷,既能打消皇帝猜忌,又能將事情引到其他人身上,還能抱得美人歸,這本就是你家主子才會做的事情。”
鳳輕歌晃動手中摺扇,難得一臉嚴肅,“只是你這麼做,就不怕那丫頭知道事情真相傷心麼?畢竟,她可是將你受傷的事情,全都歸結於保護她了。”
是啊,秦慕寒這樣的人,怎會輕易受傷?
事件地點距離千歲府如此近,其他人又怎會不知?
若不是他事先將一切安排好,暗衛,又怎會遲遲不到。
受傷之事兒,本就是他一手策劃。
為的,是讓皇帝跟太子之間產生間隙。
為的,是穩住商雲淺的心,讓商雲淺愧疚。
刺殺之時,鳳輕歌早已在周圍。
他來千歲府本是有事,卻不曾想,再次見到了她。
還剛好看到了這一出大戲。
看到鳳輕歌,秦慕寒並未驚訝,他若有所思,“她需要快速成長,而血腥,是最快速的成長方式。”
鳳輕歌微愣。“本以為她對你特別,卻沒想到,你對誰都這般狠心。”
“正是因為特別,所以她才更需要成長,再者……”
“她的身份本就不簡單,她若繼續這般不思進取,渾渾噩噩,何時才能長大?”
這話,鳳輕歌並未再接。
他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在血雨腥風中長大的。
既如此,又怎還能因這些小事而憐惜她人?
他當真,太多管閒事了。
手中摺扇,再度被搖曳起來。
鳳輕歌極為不在意的說道,“嗯,或許你是對的。”
秦慕寒沒有接這話,徑自轉移了話題,“不是說好推遲幾日見面,你怎親自過來了?”
“事出突然,我馬上就要離開,不得已提前進來。不過你放心,跟在身後的那些尾巴,我都已經提前處理掉了,加之今晚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倒是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動向。”
秦慕寒點頭,從鳳輕歌手中接過信件,仔細檢視。
“輕歌少爺,可要喝茶?”
紅衣男子搖頭,一雙眼睛,攝人心魂。
只一眼,青玄便快速轉移了目光。
這個鳳家少爺,什麼功夫不學,偏偏要學那迷惑人心之功。
又不是女子,這般妖媚作甚?
“怎麼,才幾年沒見,青玄你就不敢跟本公子對視了?”
“公子天人之姿,不敢與您對視,豈不正常。”
聞言,鳳輕歌冷哼。
“本公子自然知道我的俊美天下無雙。”
青玄嘴角一抽,卻是罕見的沒有答話。
沒人搭理自己,鳳輕歌有些無聊。
目光在秦慕寒房中掃視。
最終,定格在角落裡那一抹白色的絲帕上。
腦海中,那抹倨傲的小身影若影若現。
快速轉移目光,朝認真檢視書信的秦慕寒望去。
心中,微微有些泛酸。
丫頭,竟沒想到,十幾年未見,你竟再度遇到了他。
而我,終究又晚了一步。
命運造人,命運造人吶。
“露出這種表情,是思春了?”
“我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秦慕寒看著鳳輕歌,若有所思,“你年紀不小,若是真有看上的,便要抓緊。”
讓鳳輕歌冷哼,“哼,本公子風華絕代,世間的女子,只要我想要,誰不是主動跪倒在我石榴裙下?”
“嗯,石榴裙。”
被秦慕寒一掃,鳳輕歌不自然的放下高高翹起的二郎腿,牙齒開始打架。“你這都什麼眼神,我的石榴裙,總比你這死太監好。”
家常聊完,秦慕寒揚了一下手中書信,神色凝重,“那邊局勢,竟已如此緊張。”
鳳輕歌亦是如此,“可不是。”
“繼續監視,有什麼情況立即向我彙報,另外,務必要告訴他,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必須,保證自己的安全。”
鳳輕歌鄭重點頭,“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他。”
“他還好嗎?”
提到這個“他”,秦慕寒的情緒微變,眼中的愧疚,即使刻意壓制,卻還是清晰可見。
鳳輕歌也是不忍心,開口安慰,“放心吧,有我們在,他不會有事。”
“如此,便謝過了。”
鳳輕歌明顯不習慣秦慕寒這般說話,斜眼看著,“我們之間需要說這些?”
秦慕寒微微一愣,隨即勾唇,露出一個和善的笑,雖幅度不大,卻絕對柔和。
“這不就得了。”說著,鳳輕歌像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包吃食丟給秦慕寒。
“怕你太久沒有回去忘記了家鄉,特意帶來給你睹物思人的。別太想我,小爺告辭。”
說完,窗外颳起一陣風。
雨,終於停了。
秦慕寒看著那串東西,並未動手。
倒是一側的青玄早已按耐不住,盯著秦慕寒,眼睛都在發亮,秦慕寒淡淡點頭。
得到秦慕寒的首肯,青玄三兩下就將那一串東西都抱在懷中,小心翼翼的將最上邊那個布包開啟。
見狀,秦慕寒的身子,悄悄往後移動了半分。
而一心撲在特產的青玄,並未察覺。
“砰。”
隨著一聲輕微的炸裂聲響起,房間內立即灰沉沉一片。
秦慕寒有先知之明,先青玄一步抬手將所有灰塵隔開,青玄卻並沒有那麼好運。
滿臉白色的粉末,讓他整張臉都被掩蓋。
就連眼睛都未能倖免。
青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瓣上的白色顆粒,心在滴血,眼中,是濃重的控訴。
“大人。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秦慕寒神色柔和,手擺動幾下,面前的灰塵盡數落地,還真是一點也沒沾到他身上。
“嗯。”
淡淡的回應,簡直要把青玄氣哭。
“大人,您怎不提醒我?”
“他每次都是這種伎倆。是你蠢。”
青玄淚,竟無言以對。
再度將嘴唇上的顆粒舔乾淨,他心痛不已,“好好的蘭花糕,每次都被輕歌公子浪費了,簡直浪費。”
“下邊幾包應該沒事。”
聞言,藏在白色粉末背後的一雙眼睛滴溜溜亮了起來,“真的?”
伸手,想要再度解開,又有些不敢。
“放心,一樣的伎倆,他不會用兩次。”
青玄卻是不信。
秦慕寒只得再度說道,“鳳輕歌雖然不靠譜,但他知曉我們思鄉情結,斷然不會用全部的吃食開玩笑。”
青玄的一顆心,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記得給福伯拿些過去。”
“那您呢?”
“我不吃。”
“是。”
就在青玄激動之時,秦慕寒的聲音淡淡響起,“派人暗中保護商雲淺。”
腳步一頓,“是、”
末了。秦慕寒像是想到什麼,接著說了句,“她淋了雨,你去福伯那兒弄些藥親自給她送去,切記,要親眼看著她服下再回來。”
看著手中僅剩的蘭花糕,青玄面露不捨。
小心翼翼的拆開,聞了又聞,最終,看四下無人,拿了一小塊放在懷中,這才放心的去執行任務。
哼,他才不信等他回來,管家會給他留著呢。
就算管家留了,府中那幾個跟他們一起來的臭小子看見,還不是會立即瓜分了。
事實證明,青玄果真有先見之明,待他從將軍府回來之後,他心心念唸的蘭花糕,早已瓜分一空。
無奈,他只能躲到屋內,捧著那私藏的一小塊,默默的藏在角落裡邊吃物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