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恕瞭解的白黎是一個非常隨性的女子,她面容恬淡,氣韻清淺,存在感若隱若現。論相貌,白黎不是龍族最出色的。論能力,白黎不愛出風頭,常年窩在自己的地界。她很懶,一覺而眠,醒來已過百年。她很無聊,經常帶著黑恕逗弄無知小獸,看它們被耍的團團轉,樂極不憊。
白黎的日常除了這些就別無其他,有時黑恕不得不懷疑她真的是龍族嘛!龍族善戰,好勝,以血統為傲,披靡所有弱小種族。而她,懶惰成蟲,為了能接近那些小獸,不惜斂盡所有天生威壓。幼時的黑恕對白黎並不歡喜,畢竟他可是正統龍族,傲視一切的高等生物。
看著蛋殼裡縮成一團的小白龍,黑恕恍若被一股無形的箭射中心房,他忽然瞭解白黎初時見自己的痴呆樣,即便是他,也控制不住那蠢蠢欲動的雙手。
我數到兩百,如果睜眼後看到的還是和先前一樣的場景,就證明……我被糟老頭子騙了。
黑恕發現蛋殼裡的小白龍有了動靜,它刨著蛋殼底部,小尾巴一甩一甩,嘴裡哼著悶氣。
糟老頭子,是我蠢才信了你的邪,明明白白說好,我不當龍了,給我換個浮雲的身體,這明顯還是原來的我啊!嗯,氣死了,氣死我了~等等,如果說這是現實,剛才那個長得像黑恕的男人不會真的是本人吧。
嬌憨的嗓音不斷重複一句話,“天好黑,我看不見。”
於是,黑恕看著面前自欺欺人的某位慢悠悠爬出蛋殼,同時嘴裡喃喃自語。白黎想的很簡單,她早前拒絕了黑恕的求婚,這會兒他看她眼裡大概充滿了憤怒,而她此刻武力值不夠,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白黎劃拉著小短腿,即將脫離樹冠,她擁有龍族最堅硬的身體,從高空墜下摔不死。可是任她如何前進,身體無法動彈一絲一毫。
“不許捏我後頸肉。”
黑恕拎著小白龍,看她一臉凶神惡煞,其實非常軟萌,“你不是看不見嗎?”
對哦,我是烏雲,眼裡都是黑色。
小白龍瞬間病蔫蔫,萎靡不振,若不是黑恕與白黎相處甚多,恐怕也要被她這幅可憐樣打敗。
這廂互動密切,底下的木棉樹不樂意了,它活了至少三千年,經歷無數風雨,最討厭飛禽走獸在它身體築窩建巢,最得意自己漂亮又茂密的冠頂。那顆蛋終於破殼,出生一頭小龍,如此他們該離開自己的地盤吧。
碧落大陸也有龍族存在,數量多到不稀罕,但凡長得奇形怪狀的都能稱之為龍。木棉樹除了蒼山,哪都沒去過,對於龍族的瞭解僅僅是道聽途說,是以它並不曉得待在它冠頂的是兩個最純正的龍族。
“我雖然是一棵不能化形的樹精,但絕對不能容忍你們在我頭頂放肆,我雖然不能化形,我不能化形,嗚嗚嗚,你們都欺負我。”木棉樹原本豪氣萬丈的發言突然蔫了,開始與自己斤斤計較起來。“現在五百年的精怪都能化成人形,我三千年了,還是樹身,難不成我一輩子都要生活在這裡。不要啊,我聽聞普清山的木棉樹生得極其美豔,我想去看看比比誰更好看。”
白黎打算安慰木棉樹幾句,結果它轉折的太快,自己完全跟不上。“小黑子,你能否給點木棉樹龍氣讓它早日化形!”
“你為何不自己給?”黑恕反問。
“我是烏雲,烏雲是沒有龍氣的。”白黎一本正經回答,即使她此刻正被拽著脖頸肉。
黑恕很想笑,其實他早該料到,白黎是龍族的異類,最沒有龍族骨氣的龍族。記得他幼年尚不知世事時,白黎說她乃人族,上山採藥途中意外撿到了一顆蛋,想著能夠給自己新增伙食,於是使出渾身力氣把蛋帶回家。她把蛋放火上烤、水裡煮,愣是搞不定,最後選擇利用一塊大石頭把蛋砸破。這段故事煞有其事,實乃胡編亂造。
諸如此類的例子很多,黑恕很佩服白黎的瞎掰能力。某日白黎把黑恕喚過去,一臉蒼白的對他說自己元壽將盡,命他照顧好門口的鶴蘭花,黑恕很想提及鶴蘭花百年前化形離去,可白黎不容他辯駁,閉眼即是千年已過。當白黎再度醒來,問了黑恕一句話,令他印象十分深刻-你怎麼還沒走。
罷了罷了,傷心事不提。
黑恕掐指算出了木棉樹的因果,卻算不出白黎的因果。這棵木棉樹命裡有一遭劫難,時辰正好是此刻。
突然天空烏雲密佈,白黎大喊她的同伴來接她回去了。黑恕習以為常,淡定自若。金光閃閃的天雷自烏雲探出頭,正準備例行任務,它忽然覺得底下的小白點很是眼熟,可不就是自己跟著師傅一起劈的小白龍。過了幾萬年,它怎麼還是不變,或許是品種問題。
天雷對於小白龍的恐怖非常後怕,萬物化成人形都是需要歷劫的,小白龍亦是如此,當年師傅耗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雷力,小白龍依然生龍活虎,隨後它拼著初升的雷力共同助陣,效果顯著,那條龍把它們所有的雷力吞噬了,然後成功化形。師傅說以後見著這龍離它遠點,太逆天了。
殊不知,便是老天給了她這份能力。
白黎早就忘了那段事情,她當時一心想著要護破鏡山脈周全,不得已吞噬了些雷力,哪曉得自己被貼了一張不好惹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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