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這裡就剩下幾錢碎銀,我們中午那一頓飯錢還沒給驛站結帳啊!”文書這一回是真要哭了,再給就真的是墊自家的銀子出去了,雙手緊緊的拽著錢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囉嗦!”吳星直接一把搶過錢袋來,把裡面的碎銀子倒出來留在原地,然後才將“失而復得”的那近三十兩銀子分別裝進兩個錢袋裡,口中還嘟囔著:“豬腦袋!看不出我一個錢袋裝不下這些銀子麼?”
“銀子我收下了。既然是誤會一場,這事就這麼揭過了。”吳星拿了銀子,還是要有所交待的,從其中一個錢袋裡摸出幾兩碎銀來拋給文書,說道:“這是給幾位的車馬費,來回跑幾十里路也辛苦了。”
把這突發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料理了一番之後,吳星便轉身進了馬廄,去找自己的那一匹馱馬了。
“我臨走的時候特意交待過下半夜要補飼,你們沒有豆餅或高粱,草料也沒有麼?”吳星看著掉膘的馱馬,對跟著進來的驛丞當然沒有好臉色。
驛丞不過是掌車馬、迎送之事的小吏,同樣不入流,加上估計親眼目睹了文書、衙役集體求饒的慘狀,便直接坦言道:“驛站之中當然不可能缺了草料,其實小人也是被迫的。只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還望星君大人高抬貴手!”
吳星剛才已經整治過文書、衙役了,現在也沒有興趣再逞什麼威風,便多要了一些豆餅、高粱,騎上馬便往回趕了。
“馬兒掉膘掉成這樣,小年估計是趕不及了。唉,順其自然吧。”吳星顯然並沒將目前發生的事情太當一回事,春風得意馬兒“疾”,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嘛。
.......
由於馱馬掉膘利害,吳星更加愛惜馬力,結果途經碑林的時候已經年二十八了,比正常行程多了近二天的時間出來。
天上一直紛紛揚揚的飄著雪,歸程的一路上幾乎沒有其他旅客了,偶爾碰到一兩個,都是互道兩句喜慶的話,便繼續匆匆趕路,希望還能及時趕回去吃得上一口熱乎乎的年夜飯。
驛道上十里一亭,三十里一驛。在西風國新君的新政當中,亭長、驛丞負責安排雜役在驛道上設卡,若非政務、軍情的行旅路人則需要繳交一定數額的厘金,作為養路費用;行人與商隊的收費標準又有不同,路程遠近又有不同,自然有一套詳細的收取標準。所抽取的厘金,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除了日常修繕驛道,另外還在巴郡、蜀郡新開通了幾條水驛航道,極大的加強了西風國內各郡之間的交通聯絡。
所以,當吳星看到今天竟然還有雜役在驛道上設卡,自然是非常意外的。
“這兩天風雪大,就偷了懶,直接將關卡設在亭外了。”那雜役邀吳星進了亭內烤火歇腳,開始融雪燒水。
驛道上的亭,並不是四下漏網的亭子,而是一間比普通民舍稍寬敞一些的屋子;而亭長的職責主要是接待來往的官員、抓捕盜賊、處理民間糾紛等基層工作。很顯然,亭長現在應該已經回家吃年夜飯去了,亭內只有那雜役與吳星兩人而已。
那雜役身形粗壯,兩鬢有些花白,看來年紀也不小了,尤其是一側頸脖上的狼頭刺青,十分惹眼。
“這位大哥,解甲之前曾是奴兵?”吳星捧著碗,啜著熱水,隨口問了一句:“北方諸國境內,那些頸脖有四大圖騰的刺青的人,通常都是內附的奴兵,基本上都是從戰場上潰散逃亡南下的。”
“解甲?哦,你是說退伍麼?是的,我曾經是奴兵。”那雜役取下隨身的酒壺,灌了一口,突然反應過來,上下打量了吳星兩眼,神情複雜的說道:“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聽到了蠻語。”
吳星則繼續用蠻語說道:“呵呵!家中長輩走南闖北行商,一年倒是有一半的時間待在草原上,所以我多少也會說一點蠻族通用語。只是,平日裡就和那一位長輩說過蠻語,也不知道自己說的道地不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