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枝穿著藕荷色的襦裙,一如既往地溫婉動人。
她先是朝沈霜寧和沈菱揚起笑容,而後似是注意到了什麼,於是視線越過她們,看著某人,眸光瞬間變得溫柔。
沈霜寧很清楚宋惜枝看到了何人。
前世的沈霜寧便是在這裡遇見了蕭景淵。
燕王府世子僅是站在人群中,端著一副極好的相貌和氣質,便輕易碾壓了其他的貴胄子弟。君子如玉,世無其二。
在場的女子無一不被驚豔,被吸引,沈霜寧也不例外。
只是她要更天真。
那時蕭景淵也這般看了過來,而她卻誤以為他也在看著自己,對她有意思,為此還竊喜了許久。
再然後,她便深深地陷了進去,打聽他的喜好,關注他的動向,即便他對她冷淡至極,她也一概視而不見,如同飛蛾撲火。
原來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看的不是她,喜歡的人也不是她,而是宋惜枝。
沈霜寧藏於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垂下了眸子。
須臾,她輕吐出一口濁氣。
一回生二回熟,沈霜寧將眼底的情緒掩飾得很好,無人察覺到她的異樣。
這一世,她不再糾纏蕭景淵,他和宋惜枝又能否修成正果?
沈霜寧不在乎了。
另一邊。
貴胄子弟們議論紛紛。
“那是誰家的小姐,不仔細看,我當是天仙下凡來了。”
“你說哪個?那是宋閣老的孫女,宋家大小姐。”
“宋家大小姐我能不認識?還用你說嗎?我說的是另一位天仙。”
“你說她啊,那是沈大公子的妹妹,沈家四小姐。”
這人一聽,當即就震驚了:“沈修辭有這麼好看的妹妹?”
男子沒有不好女色的,看到美麗的女子,難免會動心思。而她又是國公府的小姐,無疑是又添了一層光環。
正牽著馬走來的謝臨聽到這些議論聲,眉峰都沒動一下,彷彿對眾人的反應早有預料。
倒是蕭景淵,謝臨有些意外。
雖說蕭世子早就見過沈霜寧,但之前那是她女扮男裝,眼下她盛裝出席,連他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而蕭景淵看著那邊,表情卻無一絲變化,這興許就是人們常說的:成大事者,不溺於色。
這邊,宋惜枝與沈霜寧並肩而行。
“上次賞雪,怎麼不見寧妹妹?”
宋惜枝與沈妙雲同歲,年長她兩歲。
宋惜枝是跟沈妙雲相熟,但沈霜寧跟她就一般了,是以只禮貌回答:“只是有點不舒服,就沒去湊那個熱鬧。”
“可是因之前那件事,身子沒有好利索?”宋惜枝問。
沈霜寧道:“也不是,許是受了涼,現下好多了,宋姐姐不必擔心。”
宋惜枝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樣子,關心了兩句後,便有人將她叫走了。
跟在宋惜枝身後的宋瑤,經過沈霜寧身邊時,冷冷地瞥了一眼,而後嘀咕道:“跳樑小醜,別以為打扮得花枝招展,世子就會喜歡你。”
宋瑤走遠了才說,沈霜寧並未聽見這句話。
“阿姐今天沒來麼?”陽光有些刺眼,沈菱抬起袖子遮了遮,四處張望。
沈妙雲今日沒來,她在府裡養胎。
但趙黎安來了,就在不遠處,牽著一匹汗血寶馬。
只是遲遲沒上馬,似乎在做心理鬥爭。
以往趙黎安都是旁觀者,只是這一回他作為忠勇侯府世子,要與侯府榮辱與共,自然推脫不了了。
因妻子沈妙雲的關係,趙黎安跟國公府一隊,也好相互照應。
以往馬球比賽,燕王府都會奪得魁首,而今蕭景淵回來了,毋庸置疑,這頭彩定是燕王府的囊中之物。
趙黎安看到沈修辭和沈二斗志昂揚的樣子,內心就湧起一陣忐忑和心虛,他不擅騎馬,更不擅馬球,要是因為他拖累了別人,那該多丟臉?
趙黎安背對著眾人,對周圍的喧囂感到既煩躁,又怨憤。
為何是他來當這個世子?他若不是世子,就不用來承擔這些了。
他好想逃,卻又逃不掉。
不遠處,沈霜寧面色凝重地看著趙黎安。
她想起上一世姐夫在途中摔下馬,因此摔斷了一條腿。
阿姐為此擔心了很久。
約莫是這個原因,導致阿姐憂思過重,最終不幸流產。
無論如何,她都該想辦法避開這個隱患。
女子這邊的閨儀比試還需等長公主到場,沈霜寧想了想,抬腳朝趙黎安走了過去。
“姐夫。”
趙黎安聽到熟悉的聲音,愣了愣,連忙收起了臉上的情緒。
“寧寧,你怎麼來了?”
女子精心打扮過,額間勾勒了一朵花鈿,眉目如星,七分明媚,三分妖冶,與印象中只會甜甜喚他姐夫的小女娘全然不同。
趙黎安情不自禁地嚥了嚥唾沫。
明明沈菱也在旁邊,他卻只看見了她。
沈霜寧黛眉微蹙,想到阿姐,她還是耐著性子道:“魏長青慣會使陰招,姐夫需小心他,別離他太近。”
說完便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