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沈夫人來了蘭園一趟。
“寧寧,謝府今日設宴,三日前便遞了請帖來,你換身衣裳,一會兒隨我同去。”
沈霜寧並不意外。
永寧侯府要設宴的事,她早就知道了。
那日在狀元橋上,謝臨便提了此事,他說上次沈霜寧來謝府拜訪,他招待不周,心裡一直有愧,所以一直想著找機會補償。
也擔憂上次的事,令沈夫人對他心生不滿,這才想做些什麼。
他還紅著的臉問她:“到了那天,你能不能晚些時辰再走?我想給你看個東西。”
是以沈霜寧起了個大早,梳妝打扮。
沈夫人還不知謝小侯爺中意沈霜寧的事,她收到這封請帖時還感到有些疑惑。
謝家主母是宣文帝同父異母的妹妹常玉公主,她性子清冷高傲,不似其他宗婦熱衷於社交走動,更不需要討好誰。
以往別府設宴的場合裡,也鮮少見到這位侯夫人的身影,就連侯府設宴也是少有的事。
沈夫人在京中這些年,出入侯府的次數屈指可數,她連侯夫人長什麼模樣都忘了。
要不是上次因沈霜寧的事去侯府道謝,她估計也沒什麼機會踏入侯府。
兩家交情淺得不能再淺了,可那位侯夫人這次居然親自下帖。而據她所知,沈府竟然是最早收到請帖的。
正因如此,沈夫人才覺得事出反常,尤其是這請帖上還清楚地寫了要請她這個國公夫人過去,不像是尋常宴會的樣子。
沈夫人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等沈霜寧,她邊喝茶,邊思索,揣摩這個永寧侯府的用意。
“阿孃,我好了。”
輕柔的聲音響起,沈夫人抬眼。
沈霜寧今日穿了身淺藍色的襦裙,面板白皙,整個人瞧著清麗動人,像一朵春日剛盛開的水芙蓉。
沈夫人看著出落得愈發水靈的女兒,心裡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難道是謝家打算跟國公府聯姻?
不然怎麼只請了國公府大房?
這麼一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只是那侯夫人那般孤高的性子,怕是比燕王妃還要眼高於頂,沈夫人又掐滅了這個念頭。
畢竟侯夫人若是對寧寧有想法,早該有所動作,而不是等到現在了。
還是得去看看才知道。
不多時,到了永寧侯府,謝臨親自出來迎他們進去。
沈修辭也一同來了。
他陰沉地看著謝臨。
謝臨卻一副沒看見的樣子,對他拱手作揖,態度親近,彷彿多年不見的好友。
沈修辭緩緩捏緊了拳頭,久久不給回應,直到沈夫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勉強行了一禮。
以往兩人針鋒相對,都是沈修辭一臉從容地看謝臨跳腳,這次卻反過來了。
直到現在,沈修辭依舊認為謝臨覬覦自己妹子,是為了報復自己。
謝臨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今日他穿得極正式,錦袍玉冠,周正得體,一表人才的模樣。
少年臉上多了幾分故作從容的老成穩重,事事周到細心,十分規矩,不讓沈霜寧的母親有一絲的不舒服。
少年嘴又甜,極會討長輩歡心,很快就將沈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一路下來,沈夫人就對謝臨改觀不少。
先前便聽說謝臨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嬌縱成性,不好相與,上次來時沒有見到他人,便信了一半,但畢竟救過寧寧,沈夫人也就不是很計較了。
眼下看來,這分明是個謙遜守禮、又頗有教養的好孩子。
她就說嘛,常玉公主這麼嚴肅正經的人,怎會教出一個頑劣不堪的公子哥?興許小侯爺只是幼時調皮了些,長大便懂事了。
畢竟哪個男子年少時不調皮?沈修辭幼時也沒少讓她頭疼呢。
沈夫人對謝臨的印象很好,轉頭看見沈修辭對謝臨愛答不理的模樣,還說了他幾句。
沈修辭瞪著謝臨,那雙眼彷彿在說:好啊你,哄騙寧寧就算了,還在我母親面前裝模作樣!
謝臨依舊面帶微笑,臉皮厚得驚人。
沈霜寧走在後面瞧著,忍不住笑。
設宴的地方在侯府正院花廳,侯夫人平日喜歡侍弄花草,眼下正值早春,周圍一片花團錦簇,花香四溢。
花廳的客人並不多,只有寥寥幾位,沈夫人有些訝異。
這永寧侯府也是高門大戶,怎麼只宴請這點人?她還以為會很熱鬧呢。
而且沈夫人還敏銳地發現,與沈霜寧同齡的小姐是一個也沒有。
這倒像是......只想見寧寧似的。
侯夫人見一行人過來,早在第一時間從座中起身,親自來迎,又將沈夫人奉為座上賓。
沈夫人有些受寵若驚,她發誓自己從未見過侯夫人有這麼熱情的時候。
她都快懷疑是不是換了個人,這還是那位對人愛答不理,孤高冷傲的常玉公主嗎?
“這便是四姑娘吧,久聞不如一見,真是個伶俐可人的孩子。”王夫人看著沈霜寧,一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