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裴執。
沈霜寧一怔,沒料到會在這種場合下見到他,便打了個招呼。
“裴公子何時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正想找你。”
裴執一襲白衣,修竹般的身影立在馬車旁,依舊溫和地望著她,只是眼神裡似乎透著難言的心疼。
沈霜寧被這雙眼睛看得心頭一顫,只是她已打定主意要去城西,是以並未多想,當下也顧不上跟他多談,催著馬伕趕緊去。
裴執就猜到攔不住她,在心裡嘆了口氣後,便坐上自己的馬車跟她一同過去了。
彼時趙黎安正被國公府的兩名家丁按在地上,一臉不服。
旁邊是個哭哭啼啼的紫衣女子,面容姣好,身段窈窕,是一等一的尤物。
只是仔細一看,她的眉眼竟和沈霜寧有著驚人的相似!
沈修辭震驚又難以置信地盯著趙黎安,他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那女子弱柳扶風般跪倒在沈修辭面前,素手攥著鮫綃帕輕顫,哭道:“奴家實不知趙郎已經有了家世,他贖奴家出如意坊時,只道奴家孤苦可憐,憐惜奴家。而奴家本知身份低微,蒲柳之姿難配君子,豈敢妄想名分?”
淼淼泣不成聲:“如今知曉趙郎竟然已有家室,只覺心如刀割,愧怍難當......原以為遇見知己良人可託終身,卻不想成了禍亂家宅之人!”
話音未落已伏身在地,青絲散落如墨,嗓音顫抖:“公子但憑發落,奴家縱是碎屍萬段,也絕無半句怨言!”
沈修辭無動於衷,面上一片冷然。
趙黎安卻心疼得心裡都在滴血,忍不住開口護著她道:“淼淼,你別跪他,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瞞你,我對不起你!”
淼淼堪堪抬起頭來,痛苦又失望地看著他:“趙公子,你怎能陷淼淼於不義之地......”
趙黎安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竟是也落下淚來,哽咽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說著,又朝沈修辭看去,面目變得猙獰,彷彿沈修辭是拆散他們的惡人。
“沈修辭,此事與她無關,你有什麼衝我來,休要傷害她!”
沈修辭寒聲道:“你這般護著她,可有想過你家中的妻子!妙雲尚懷著你的孩子,你怎麼做出這種事來的?”
想起沈妙雲,趙黎安理直氣壯地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浮上一抹愧疚。
但當他抬頭看著眼前清風朗月的沈修辭時,面上的愧疚隱去,化為了嫉恨:“沈修辭,這是我趙家的家事,與你何干?你不就是看不起我,才故意來捏著我的把柄,再狠狠羞辱我嗎?!”
沈修辭頭一回知道人在極憤怒時是說不出話,只想笑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沈霜寧到了。
她不知具體的位置,是裴執給帶路的。
眼下她踏入這個不大不小的宅邸裡,視線一掃院中景象,便猜到發生了什麼。
裴執也跟了進來。
沈修辭和趙黎安都未料想到沈霜寧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連她身後的裴執都沒顧得上看。
趙黎安罵聲一頓,在見到沈修辭時都不曾心虛的他,這時候竟慌得有些六神無主。
“寧、寧寧......你怎麼來了?”趙黎安結巴道。
沈霜寧只冷冷地瞥了趙黎安一眼,隨後視線落在那衣衫凌亂的紫衣女子身上。
抬手指著對方,質問道:“她是何人?”
淼淼始終跪著沒有抬頭,視線裡沈霜寧那雙精緻漂亮的繡鞋就停在面前不遠處。
淼淼看眼前情形,便誤以為沈霜寧是趙黎安在家中的那位正室太太,此時是過來抓姦的。
淼淼連忙轉過來跪好,伏在地上認錯道:
“夫人,我沒有勾引趙郎,我不知他是有家室之人,我對不起您!求您放過我,奴家願意永遠離開這裡,就此與趙郎斷乾淨,再也不出現在夫人面前!”
她知道世族宗婦對外室極其痛恨,在得知趙黎安是侯府世子後,她更多的不是被欺騙的傷心委屈,而是恐懼!!
沈霜寧打量著淼淼,她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誠懇認錯,還是故意要引起趙黎安心疼不捨的。
“你誤會了,我不是他的夫人,我阿姐才是他的夫人。”沈霜寧冷淡地開口。
淼淼一怔,抬起頭來看她。
趙黎安這會兒竟是顧不上維護淼淼了,一臉慌張地看著沈霜寧道:“寧寧,你聽我解釋......”
如若不是被家丁按著不能動彈,趙黎安大約會直接站起來,擋在淼淼身前。
沈修辭何等敏銳,臉色倏地一沉,連忙邁步過來,就要擋住沈霜寧。
“寧寧,這裡有我來解決,你先出去。”
然而已經晚了。
沈霜寧已經看清了淼淼的長相,她一把推開了就要過來的沈修辭,視線凝在紫衣女子臉上。
淼淼也愣愣地看著沈霜寧:“你的臉怎麼......”長得很跟我很像。
女子天天對鏡梳妝,對自己的外貌都是極熟悉的,是以看見與自己容貌相似之人時,那股熟悉感根本難以忽視。
剎那間,沈霜寧腦中“轟”的一聲。
什麼質問、控訴、譴責、羞辱的話語,全都在看到淼淼這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時,通通散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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