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洞,落花女,落花姐姐要嫁人。姐姐嫁到哪裡去,落花村裡拜洞神……”
孩童的村謠伴隨著大人的說笑縈繞在楊家的吊腳樓裡,而我們仨則被裴耿生拉到了屋外。
“你們三個剛剛不見人影,到哪裡去了?”裴耿生瞅了一眼屋裡,帶著一臉不悅朝我們問道。
我們仨相互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對裴耿生有多少隱瞞,當即將先前在落花洞中所發生的事兒都老老實實告訴給了他。
裴耿生雖然早有料到,可聽到我們親口講出來,依舊氣不打一處來,他沒有指責我,卻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齊雪雷和吳淳:“你們這兩個臭小子,是不是以為自己翅膀硬了,就覺得我這師兄說的話不好使了?現在你們一把火把那落花洞給燒了,萬一被這的村民知道,還不得惹上一身騷!”
聽了這話,齊雪雷跟吳淳都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接受著來自裴耿生的訓斥。
而我在旁邊有些聽不下去了,說道:“裴大哥,我們不聽你的告誡擅自進入那落花洞,這點確實是我們的不對。但那落花洞裡活著的不是什麼洞神,而是苗疆屍花!齊大哥和吳大哥也是為了不讓它繼續禍害這村子裡的人,所以才將那屍花給燒了。在這一點上,我們並沒有做錯什麼啊!”
裴耿生看向了我,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你們做的對,但這個村子的人不會!他們將花毒當成是落花洞神的恩賜,把中毒的姑娘以為是落花洞女,他們將那朵屍花當成了自己村落的圖騰。而你們燒了他們的圖騰,這是大仇!”
對此,我不禁一陣無言,我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在這個時候,那些前來楊家道賀的村民們已經一一離去,楊樹樵也走到門口熱情送客。而等到明天早上,楊小花的屍體將被送去落花洞府。
“好了,這火你們燒也就燒了,只要他們不進那落花洞,應該也察覺不出什麼來。而我們也不能在這個村子繼續久留了,明天一早咱們就離開這兒。”
見楊樹樵在叫喚我們,裴耿生小聲地和我們交代了這麼一句,隨後臉色平和的朝楊樹樵點了點頭,當即回了屋。
就這樣,我們睡在屋裡,楊小花的竹棺躺在堂屋,一晚上的時間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悄然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一陣陣鞭炮聲與敲鑼打鼓聲給吵醒。當我們起床開門時,卻見村裡所有的村民此時都已經趕來了楊家。
楊小花死在昨夜,而今早則是她出嫁的日子,而她要嫁的是他們村的洞神。
對於落花村來說,這可是一件頭等大事,所有人都放下了自己手頭的活,前來楊家幫忙準備喜事。
簡單的吃過了早飯後,裴耿生向楊樹樵提出了辭呈,準備繼續摸山骨尋找血沼墓的下落。
可楊樹樵卻是一臉熱情地說道:“裴先生吶,您既然來了我家做客,也別走得這麼急嘛!要不等我女兒出了嫁,然後再走怎麼樣?”
聽著這話,裴耿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隨後他看了我們一眼,點了點頭:“好吧,那就給您添麻煩了。”
沒一會,楊小花的竹棺被加上了一架包裹著紅布帶的棺轎,村民們抬起這口充滿了喜慶色彩的棺轎,朝著村口落花洞的方向走去,一路放鞭炮敲鑼打鼓,看上去好不熱鬧。
在二三十年前,我們湖南有這麼一個習俗,就說姑娘家嫁人時,父母是不能去送親的,也不能在女婿家過夜,否則就會被人笑話是母豬送豬仔——捨不得窠。
這一習俗如今雖然已經罕見,可在這種封閉的山村之中,卻還是完好地保留著。
所以,楊樹樵並沒有前去送親,一個人留在了家裡,而楊小花的上親路,則是由其他村民代行。
“落花洞,落花女,落花姐姐要嫁人。姐姐嫁到哪裡去,落花村裡拜洞神……”
孩童們圍繞著被裝點得花枝招展的棺轎嬉戲打鬧,唱著來自他們村的村謠,可此時再聽到我耳中,卻早已變了味。
從楊樹樵家到村口的路並不長,沒一會,我們就已經來到了落花洞。
早晨的太陽斜著照進了落花洞中,讓人可以清晰的看清楚洞底的模樣。幾個負責抬棺的村漢子將棺材從棺轎上抬下,隨後放入了落花洞中。而這口棺材也隨即順著斜坡從洞口滑下,一路滑到了洞底。
村民們似乎對這落花洞很是敬畏,他們並沒有進入這山洞中,而是繼續在山洞外邊放著鞭炮,敲著鑼打著鼓,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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