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究一閉眼,還是那個倒茶夥計說出了口。
“你大爺!你就問你有沒有大爺!滾!”
大漢罵完,嗷嗷慘叫落在後院裡,幾個聽得興致勃勃的漢子可把他痛扁得不輕。可學究的勁頭被他搞得一落千丈,“對!”
學究右腳一踩凳子上,叉個腰,“就是他說的四海樓!”
他雖然沒勁了,可下邊一個京城來的小夥子來勁了,“那這我他媽的太熟悉嘍,我天天打他們門前過,那是……啊……”
沒說完即被幾個壯漢舉起來扔出了大門口,看得對面棚裡的浪子抬個眉又落了下去,繼續睡。
“這四海樓啊,什麼意思呢?就是四海之內都有他們的分店!只要是大城市,就有四海樓的高大蹤影!每個四海樓,都有上下五層,分‘仁義禮智信’五棟,分別叫作東海仁字樓,西海義字樓,南海禮字樓,北海智字樓,中央信字樓。”
學究說得流出了口水,只能拿起碗喝點茶擋一擋饞意,“掌櫃子!待會說完了,好酒好菜,給老子整一桌!”
“早備好了!”
大家笑話他,他也不在乎,繼續道:“十年辛苦經營,四海樓就即名動汴州城了,萬萬沒想到,汴州城竟然作了國都,哎呀,梁唐晉漢周,五代四朝都把汴州作帝都。生意昌隆得不管是富貴還是布衣,都來捧場。現在的四海樓東家是他的曾孫胡易慶,可大家都知道歐陽先生才是四海樓第一掌櫃。祖宗業大,如今吶,四海樓共有八大分部,泉州、明州、杭州、江寧、揚州、洛陽、大名、成都,儼然京城大豪之家,朝廷,江湖,商海,人家無所不知,無所不達。其耳目竟能深入遼國三京,聽說,高麗、回鵠、北方草原重鎮也廣有他們的分店,名字略改而已……”
這段話說得很多來時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們,嘆氣的嘆氣,翻白眼的翻白眼,鬥志消了一大半。
“切!要不是四海樓真仗義!老子聽了就火大!憑什麼他們就這麼厲害,還不是吃祖宗的家底,切,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話聽得身旁一位公子爺不樂意了,“吃祖宗的怎麼了?你也可以啊!”
那人脾氣一上,拍桌子就站起來,公子爺也毫不示弱,最終卻被一個力氣大過牛的拉開了,“不想聽,滾球去!仁義禮智信,全他媽沒了!”
一個聽眾,還沒反過神來,滿臉的傻笑,“哇噢!他們還有這個淵緣吶!真要是等閒幫、四海樓、歸藏門合到了一起,那江湖也就沒別的門派啥事了!豈不威震武林吶!”
“是啊是啊!”
眾人都點頭羨慕著,可最前頭一個穿著窄衣,枕著把棕色木傘的小夥子就不耐煩道:“咱們,他們不合!不也威震江湖武林嘛!”
說罷他就朝一旁的張道人看了眼,卻是無比敬重的眼神,道人也朝他微微一笑。
“說的也是,說的也是!這三大勢力,江湖上誰人敢小瞧吶!”
說到這,學究即刻停下了,捋捋鬍鬚搖搖頭,“五爺陳澄,不得了!”
轉目的那一刻,一張清靜的面容正笑看著他,是那張道人的笑,這笑看得學究登時變了臉。
“好鋒利的眼神!平常人看著只道是柔和,然而這三分微笑七分威嚴之中,明顯是在警示什麼……”
略略想畢,學究轉身低了頭。
“說呀!怎麼個不得了?”
數秒後,學究一抬頭,朝四下裡掃視一圈,“你們誰聽說過‘御——虛——門’?”
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學究暗暗冷笑了。
“御虛門?什麼御虛門,從來沒聽說過……”
眾人三五一論,都說沒聽過這個名號。
“難不成,這五爺陳澄創立了御虛門?”
學究一抬頭剛要說過,就眼皮子一顫,那張道人忽的起身了,“我聽說過!”
張道人笑道:“這‘御虛門’啊,據說建在崑崙山上,守大門的都能騰雲駕霧,從南還到北海,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切!你說的是南天門吧!哄誰呢?騰雲駕霧?”一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端起酒杯就朝學究問去,“這道長說的御虛門,跟你說的是一個門嗎?”
“這……”
學究愣了一下,不敢再看道人,隨即哈哈一笑,“這個啊,我還真不知道。”
眾人一臉鄙視,繼續問著,“那老四呢?他是哪門哪派哪幫的創始人呢?”
學究搖搖頭,嘆息道:“可惜啊,那四爺雖然一身本領,卻常常夢到彌勒佛說法講道,一開始渾然不覺,後來日子一久,竟萌生出家的念頭,竟於山西五臺山剃度出家了。”
說畢他又兩手一拍拍,“據說後來他主持九華山的清涼谷寺,手下竟也有數十人看破紅塵,一起作了沙門弟子,其後便不知訊息。”
“真可惜,要不然江湖一定會有另一個大豪門出現吧。”
眾人搖頭嘆息,又聽道:“嘿!學究你繼續啊,這金刀門,後來怎麼就改成了歸藏門了呢?”
眾人再追著聽,忽的大門被砸得砰砰響,“開門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