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也知道了劉進財死的事情,這會兒有些渾渾噩噩,也忘記了對蘇婉容獻殷勤。那一雙眼睛空洞,像是有些畏懼蘇韶音。
旁人不知,翠珠難道也不知麼?
劉進財得罪了四小姐,立刻就死了。
那下一個,是不是就是她了?
昨夜裡翠珠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在腦海中回想近些時日裡,她對待蘇韶音的態度。越想,翠珠便越是覺得心驚膽寒。她也不想回來,誰知道劉進財那負心漢不要臉,竟然罵她是婊子。翠珠進退兩難,見無處可去,不得已才回了竹林居。
今日她的魂不守舍,只是為將來漸生不安。
“瞎了眼睛的狗東西!”玉芙見翠珠夾起炭塊就要讓蘇婉容身上放,立刻兩巴掌打在翠珠臉上:“你莫不是要謀害大小姐!”
翠珠捱了打,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向玉芙。
兩個人過去同伺候大小姐,以姐妹相稱。只是因為她到了四小姐身邊,玉芙就要狗眼看人低嗎?
玉芙眼神如刀,狠狠的剜了翠珠一眼:“人像是木頭一樣,還愣著做什麼呢?”
蘇婉容嘴角仍舊是一抹淡淡的笑,大家閨秀的氣派十足。這一刻她不趟這趟渾水,可玉芙那刁鑽的態度,卻是將蘇婉容的態度表現了一個完全。
蘇韶音也不以為意,笑著開口:“這翠珠是大姐教出來的丫頭,按道理不該這樣冒失才是。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人有些被嚇到了。翠珠,你先下去吧。”
翠珠巴不得趕緊退下,也好過待在這個心機深不可測的四小姐身邊。
聞言,翠珠連連點頭,慌張的逃了出去。
蘇婉容狐疑的瞧了一眼翠珠的神色,對玉芙使了眼色,要玉芙跟著一起前去瞧瞧。
玉芙跟在蘇婉容身邊有些時日了,見狀立刻心領神會,對蘇婉容點頭,藉口稱自己來的路上丟了東西。也不等蘇韶音回答,即刻走了出去。
蘇婉容笑吟吟的瞧著蘇韶音,這才道出了自己來的真正目的:“我前些時日和母親聊天,說起你,不免感嘆你身世可憐。小小年紀,姨娘便命喪黃泉。母親心中感念,要為你尋一門好人家。”
這是要把她嫁出去了麼?
只怕裴氏為她找的,怎麼都不會是好人家。
蘇韶音裝出滿臉害羞,立刻窘迫的擺手:“大姐就莫要嘲笑韶音了。大姐天人之姿,如今還未出閣。韶音在府內行四,姐姐們還未定親,韶音怎敢逾越?”
就知道蘇韶音會有這麼一番說辭,蘇婉容立刻輕嘆一聲,裝出幾分嗔怪來:“妹妹這麼說話就有些見外了。姐姐是嫡女,哪兒還愁嫁?只是妹妹這身世,遇到一個好人家真是難上加難。正巧最近母親聽說城西的杜公子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尋思著這是一門好親事,便為妹妹應答了下來。母親和杜夫人私下裡見了面,這要是妹妹不去,不就說不過去了麼?我蘇府主母的顏面何存?”
這話聽起來,像是為蘇韶音考慮。
可蘇婉容開口也不加掩飾,說的每一句都滿是威脅,逼迫蘇韶音就範。蘇韶音覺得可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做足感激模樣:“真是虧了大姐惦念韶音了。”
蘇婉容見蘇韶音神色唯唯諾諾,不屑一顧的嗤笑一聲。她到現在都不明白,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庶女,為什麼母親會那般戒備忌憚。照她看,蘇韶音許是有些機靈勁兒,可若是想當她們的對手,卻還不夠格呢。
“定了明日,你與那杜公子見上一面。聽聞這杜公子諸多挑剔,希望妹妹切莫要抓住這一次機會的好。”蘇婉容笑的十分客氣,說話做事,都順著蘇韶音的意願。
蘇韶音也笑:“多謝大姐。”
蘇婉容跟著又說了些客套話,玉芙歸來瞬間,立刻引著玉芙離開,神色裡多出幾分迫不及待來。
蘇韶音瞧著蘇婉容那急切的神情,忍不住冷笑一聲。
前世,裴氏步步為營滿是心機。為了自己女兒未來的凰圖,裴氏可犧牲身邊任何一人。裴氏最初將蘇韶音許諾給了一個將死的鄉紳,好在蘇韶音出嫁前一個月內,那鄉紳暴斃,蘇韶音才勉強逃過一劫。
沒想到這一世,裴氏竟然仍在她的婚事上打主意,妄圖將蘇韶音的人生定格。
很好。
既然對方不仁,她也不義,要送對方一個珍貴禮物才是。
剛才那一杯茶,也不知道蘇婉容喝的是否舒心。這一碗茶盞之內,她可是專門為自己這位嫡姐,準備了莫大的驚喜呢。
蘇韶音送走蘇婉容,便起身去了翠珠的房間。見本該休息的翠珠不見了蹤影,蘇韶音嘴角是一抹冷笑。
這個婢女,她給了幾次機會。只可惜翠珠認不清楚形勢,竟然還打算陷害於她。
那就沒必要留情了。
蘇婉容走出竹林居,立刻拿出帕子擦自己的雙手。她神色懨懨,手下發力,想起剛才和蘇韶音雙手相握,心底便不由得覺得一陣噁心來。
這個臭丫頭竟然真的把自己當蘇府女兒,也太不知天高地厚!
等到見了杜公子,有她哭的時候!
蘇婉容神色發狠,將帕子丟在地上,繡著牡丹的繡花鞋用力的踩上去。她並不忌憚蘇韶音此人,只是噁心這些拉低了蘇府門面的庶女們。
不知道認清自己當前的身份地位,竟還存了些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
蘇婉容羞惱著又走了兩步,發覺翠珠忽然從一側牆壁拐角處出現,嚇得她退後兩步。
蘇婉容被嚇得面色發白,心中不快,直接賞翠珠一巴掌:“你想嚇死本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