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苦著臉,小聲誹謗道:就沒聽說誰來我這酒館,硬生生喝醉的……
“怎麼,不服啊?老子今天就要打破這個先例!”田奇咧嘴一笑道,“再說了,你一個戴罪之身的守門人,這些年應該撈了不少油水吧?喝你幾杯酒而已,就這麼小家子氣?大不了等老子以後重新回到這裡,再加倍還你便是。”
聽到這話,老頭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連忙去旁邊燒酒了。
於是,這一晚我和田奇喝得伶仃大醉,搖搖晃晃地回到家,一覺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一早,我忽然想起田奇說他要走的事,心裡一陣慌亂,連忙起床來到店裡,發現這廝正坐在電腦前玩的不亦樂乎,一邊玩一邊罵罵咧咧,心裡不禁鬆了口氣。
我一瞅這顯示屏和鍵盤,還有主機,全都煥然一新,十分驚訝,問田奇,你買了新電腦了?
田奇正忙著和電腦PK,急急忙忙道:“啊,你電腦昨晚被我弄壞了,這是我剛買的新的,花了一萬多呢,趕緊的,給我報銷。”
我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心想你丫弄壞我的電腦,不賠錢給我就算了,現在還讓我報銷?
不過,電腦壞了,我心情卻好了。
因為田奇沒有走。
也許,昨晚只是他的醉話吧……
中午的時候,黃毛等人忽然來到了店裡,一個個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黃毛看到躺在床上,正在看書的陳瑤,眼睛一亮,淫笑道:“丁勉,你小子豔福不淺啊,一個破店,現在住著三個小美女?怎麼樣,借我一個耍耍?”
我臉一沉,強忍把他嘴撕爛的念頭,冷聲道:“你來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來提醒你一聲,雷爺發話了,讓你三天內,畫一個適合他的陰符出來,否則別怪他不講情面。”黃毛猙獰笑道,“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你那個叫胡超的朋友,他爹的公司最近出事了,多半是難逃一劫,所以你就別指望找那富二代幫忙,老老實實想想該怎麼畫符。”
說完,黃毛又貪婪地看了陳瑤幾眼,這才離去。
“渣滓!”
我嘴裡罵了一句,拿起手機,想要撥打胡超的號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
如果真如黃毛所說,胡超父親的公司出了狀況,他現在一定是忙的不可開交,無心做節目,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除了象徵性的安慰,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還會徒增他的煩惱。
我嘆了口氣,本以為雷爺這件事已經過了……沒想到,世事難料。
看來,終歸還是得靠自己啊。
*
下午的時候,姐姐燉了一大鍋牛肉,分了一部分,讓我給對面的蘇鶯鶯送去,說是上次人家送了一盤滷鴨掌,這次送些牛肉,算是禮尚往來。
我接過滷牛肉,走到蘇鶯鶯家,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不過開門的並不是蘇鶯鶯,而是她的父親蘇泉。
在我的印象中,蘇泉一直是個沉默寡言,有些冷漠的漢子。
在細水鎮20年裡,我鮮少和他交流,偶爾遇見,即便我象徵性的點頭打招呼,蘇泉也是置之不理。
我能感覺的出來,這個在鎮南美食街炸臭豆腐的漢子,恐怕打心眼裡看不起我。
雖然不知道這種看不起從何而來,但每次見到他,我都能從他眼中看到一股不加掩飾的鄙夷。
而這次卻有些不一樣。
蘇泉看到拿著滷牛肉的我,破天荒的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小勉,有什麼事嗎?”
我有些驚訝,懷疑蘇泉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居然對我這麼客氣?
“蘇叔叔,這是我姐滷好的牛肉,她讓我送一點過來。”我說道。
“哈哈,何必這麼客氣,那真是謝謝你們了。”蘇泉接過牛肉,笑著說道。
“那……我就先走了?”我說道。
蘇泉態度的突然轉變,實在讓我有些不適應。
“嗯,去吧去吧,最近天氣差,儘量少出門,多穿點衣服。”蘇泉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轉過身離去,心裡一陣納悶,想著難道是這盆滷牛肉讓蘇泉食指大動,所以才一改往日的冷漠刻薄,對我笑臉相迎?
直到我身影消失在外面,蘇泉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吳叔叔,是誰啊?”這時候,蘇鶯鶯從裡屋走了過來。
蘇泉……或者說吳姓漢子笑道:“小姐,是那個丁勉。”
“哦?”蘇鶯鶯看了一眼吳姓漢子手上的滷牛肉,忍不住笑道,“哎喲,還送牛肉來了?”
“是啊,這麼客氣……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對他下手了。”吳姓男子輕笑道。
蘇鶯鶯身子一僵,說道:“吳叔叔,你打算什麼時候對他動手?”
“今晚吧,畢竟兩天後就是尋緣大會了,到時候各路仙家術士來到鎮中,再出手就不方便了。”吳姓男子道。
蘇鶯鶯咬了咬嘴唇,默不吭聲。
“小姐,容我多一句嘴,您該不會是對這小子,起了惻隱之心吧?”吳姓男子皺了皺眉,說道。
“怎……怎麼會。”蘇鶯鶯神色略不自然,乾笑一聲,“當然沒有。”
“沒有就好。”吳姓男子點了點頭,說道,“不談與他丁家的恩怨,這丁勉,不過就是一隻垂死的螻蟻,死便死了,小姐您未來可是要執掌大權的人,可千萬不能有婦人之仁。”
“知道了,吳叔叔你好囉嗦啊。”蘇鶯鶯不耐煩道,轉身就回了屋子。
吳姓男子嘆了口氣,眼中露出幾分無奈,隨即又看向對面的白事鋪,冷哼一聲,陰沉道:“本來只是一句試探,還想著讓你再多活幾天……現在看來,你丁勉是非死不可了。”
*
晚上吃完飯,我本來想著跟田奇討論一下雷爺的事,誰知這小子電腦也不玩了,鬼鬼祟祟地走到外面,東瞧瞧,西看看,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不知道要幹嘛。
我走到他身邊,問他是不是要去哪?
田奇臉上露出一抹曖昧的笑容,說道:丁老弟,不瞞你說,這幾天我憋了太久,都快憋出內傷了……必須得找地方發洩一下。
“發洩啥?”我一頭霧水。
“對面的曹家街,新開了一家髮廊。”田奇乾咳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怎麼,你要去理髮啊?”我問道。
田奇哈哈大笑,說道:是啊,找姑娘在床上理髮。
靠!
我特麼算是聽懂了!臉漲得通紅,罵道:臥槽,你別亂搞啊,小心得傳染病。
“就問你一句,去不去?”田奇說。
“不去,打死也不去!”我沒好氣地說道,“你也別去,那地方真不好。”
田奇用一種幽怨地眼神沒看著我,可憐兮兮地說,“店裡每天有三個水靈靈的小白菜在你面前晃盪,卻又偏偏不能下手,這種滋味你能理解嗎?唉,別說了,古德拜!”
不等我開口,這廝已經一溜煙,跑的沒影的。
我氣得不行,心想明天非得帶他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身體。
*
靜謐的夜,星光稀疏,大地靜得連蝴蝶撲扇翅膀的聲音都聽得見。
已經走遠的田奇,不知什麼時候又掉頭走了回來。
他抬起頭,看了眼烏雲蔽日的天空,嘴裡輕笑一聲“不錯不錯,月黑風高,正是殺人夜……”
說完,他轉了個彎,徑直來到了對面蘇鶯鶯的家門口,抬起手,敲了敲門。
嘎吱!
門開了,穿著睡衣的蘇鶯鶯,一臉茫然地看著田奇,說道:“你有事嗎?”
“有事。”田奇說。
“什麼事?”蘇鶯鶯疑惑道。
“我要離開細水鎮了。”田奇說道。
“啊?”蘇鶯鶯一愣,隨即譏笑道,“不是,你要走就走唄,關我屁事?還特地來跟我說一聲,怎麼,咱們很熟嗎?還是說——你是打算過來跟我表白?”
田奇也笑了,是那種很憨厚,很人畜無害的笑。
只是,這笑容中,卻夾雜著一莫名的寒意。
“小姐,快躲開!”
身後,突然傳來吳姓男子急切地怒吼聲。
蘇鶯鶯臉色一變,不等她反應過來,喉嚨驟然一緊,竟被對面那相貌俊美的青年,一把扼住。
下一秒,
蘇鶯鶯整個人,直接被狠狠地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