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聽著管家的話,知道這是周老爺子給的規矩。
他轉過身,看向候在一旁的蘇輕語。
“輕語,你且在此等候。”
“若有事,我會喚你。”
蘇輕語聞言,微微欠身。
“是,公子。”
李玄向她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話語,便轉過身。
邁步跨過了院門。
吱呀一聲,院門在他身後合攏。
剛一踏入院內。
一股藥香便竄入了鼻腔。
院子不大,但佈置得極有章法。
左側是一排高大的藥架。
上面分門別類地擺放著藥材,有些他甚至從未見過。
右側是一塊小小的藥圃。
院子的正中央,一張古樸的木桌旁,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
他穿著一身素淨的青色長袍。
正低著頭,手中的玉杵在石臼中輕輕搗鼓著藥粉。
李玄站在原地,靜靜地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周老。
沒有想象中的仙風道骨,也沒有那些名醫慣有的傲氣凌人。
眼前的老人只是一個專注於自己手中活計的醫者。
他將心中的雜念壓下,上前幾步,躬身行禮。
“晚輩李玄,見過周老。”
周老爺子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一般,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玉杵依然不緊不慢地搗著藥粉。
李玄也不尷尬,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他知道像周老這樣的人,自有他們的規矩和脾氣。
既然來了,就要拿出足夠的耐心和誠意。
他就這樣躬著身,保持著拜訪的姿勢。
時間過得極慢,又彷彿快得驚人。
大概過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
久到李玄覺得自己的腿都要僵硬了。
那搗藥的聲音才終於停了下來。
周老爺子拍了拍手上的藥粉,動作有些隨意。
緩緩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落在了李玄身上。
可對方的第一句話,就讓李玄的心裡猛地一跳。
“李玄?淮安侯家的大公子?”
眼前的老者,居然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而且語氣中帶著確定。
李玄一怔之後,立刻反應了過來。
今天來是有求於人,姿態放低一些,坦誠一些,總歸沒有壞處。
這確實是他這些日子以來,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總結出的一個準則。
有求於人,那就得擺正態度,不寒磣。
“您老慧眼。”
李玄直起身,站姿挺拔。
“不過淮安侯已經將晚輩除名了,所以晚輩現在的身份只有一個,通源商號的東家。”
此話一出,反倒是讓周老有些驚訝了。
“淮安侯真是睜眼瞎啊,把真正的麒麟兒給丟了,偏偏寶貝那隻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犬子!”
這話罵得毫不留情,而且直指淮安侯府的家事。
甚至將李修稱為“犬子”。
這等言語,即使是私底下,也沒幾個人敢說。
罵完之後,周老爺子重新看向李玄。
“過來吧。”
“我先給你把把脈,看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多謝周老。”
李玄應了一聲,然後邁步上前,在周老爺子指定的木椅上坐下。
將右手搭在了椅子扶手上,手腕微微抬起。
周老也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