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微微躬身。
“既然陛下有旨,草民自當遵從。”
他抬步,緩緩走向大殿中央。
當李玄的目光與夏君顏交匯時。
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逝的狡黠。
這其中,果然有貓膩!
李玄心中更加篤定。
他並未在夏君顏面前過多停留。
而是轉身,在大殿內不疾不徐地踱起步來。
殿內霎時間安靜下來。
只餘下李玄那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殿宇間迴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李修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冷笑,眼神中滿是幸災樂禍。
他倒要看看,這個廢物兄長能憋出什麼狗屁不通的歪詩來。
若是當眾出醜,那才叫大快人心!
畢竟,《涼州詞》珠玉在前,他們也想看看這位淮安侯府的“棄子”。
是否真有傳聞中的那般才華。
李玄負手而立,微垂著眼瞼,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
他在拖延時間,也在觀察。
觀察夏君顏的神情,觀察乾元帝的反應。
片刻之後,他腳步一頓,卻並沒有立刻看向夏君顏。
而是直接轉向了高踞龍椅之上的乾元帝。
“陛下,草民想好了。”
乾元帝目光在他臉上一掃而過,沒有說話。
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李玄這才緩緩轉過身。
目光落在了夏君顏那張嬌俏的臉上。
四目相對,夏君顏眼中的狡黠更濃了幾分,甚至還帶著挑釁的意味。
李玄心中瞭然,一字一句地念道。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簡單的兩句,甚至可以說有些過於樸素。
與夏君顏那山盟海誓般的濃烈情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時間,大殿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帶著幾分錯愕。
這兩句詩,初聽之下,平平無奇。
似乎與前面那兩句的意境完全不搭。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是何等美好的誓言,何等深厚的情感。
可後面這兩句……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哎,相隔太遠了,我簡直活不下去了!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哎,相隔太遙遠了,你不守當初的諾言了!
這分明是一種哀怨。
一種絕望,一種對誓言破碎的悲鳴!
李玄看著眾人各異的神色,心中卻是一片清明。
他當然知道這兩句詩的真正含義。
在藍星之時,這首詩,世人多半隻記得前兩句。
以為是歌頌愛情的千古名句。
卻鮮有人知曉,其後還有後兩句。
這首詩,本就是一首征夫之歌。
前四句是戰士在出徵前對妻子許下的誓言。
而後兩句,則是久戍不歸,妻子對丈夫的哀怨與失望。
這才是完整的詩意。
從美好的期盼到殘酷的現實,充滿了悲劇色彩。
果然,在李玄念出這兩句詩後。
殿內那些飽讀詩書的文官集團的公子,最先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