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李文山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但臉色依舊難看。
他猛地看向旁邊的李修和顧婉,警告道:“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不許私底下接濟他!一分錢,一口飯都不許!”
“讓他自己在外頭嚐嚐苦頭,到時候他自然就知道回來!不過……”
“等他下次回來,我定然要他知道,我們李家的規矩,不是他一個孽子可以肆意踐踏的!”
顧婉和李修忙不迭地點頭。
只是,李修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著父親,吞吞吐吐地問道:“爹……要是大哥……在外頭宣揚……當初是他替我去當的質子,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這時候李玄跳出來攪和,那他的名聲,他的婚事,豈不是全完了?
李文山聽了李修的話,冷笑一聲:“他敢?就算他敢,你覺得誰會信?”
“誰會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公子,有在敵國潛伏當三年質子的可能?”
“恐怕把李玄扔到軍營裡操練三天,都得哭著喊著回家找娘!”
李文山胸有成竹地繼續說道:“而且當初送去大夏有這麼多質子,許多質子甚至連門都不能出,又有誰會記得他?”
他拍了拍李修的肩膀:“修兒,你放寬心,這事兒翻不了天!”
“大不了,我就宣稱李玄他失心瘋了,胡言亂語。”
“一個瘋子的話,誰會當真?”
李修聞言,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只要不影響自己的前途和名聲,其他一切都好說。
至於李玄……他最好永遠都別回來。
……
走出丞相府,李玄站在街頭。
很快,一輛低調卻華貴的馬車緩緩停在了他的面前。
“公子。”
一道輕柔而略帶焦急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
緊接著,車簾被人從裡面輕輕拉開一角,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少女臉龐。
此刻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裡盛滿了擔憂,正一瞬不瞬地望著車外的李玄。
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蘇輕語。
自從李玄決定返回大乾,蘇輕語便放心不下。
她深知自家公子這副破敗的身子,在大夏時尚且需要她時時照拂,如今孤身一人回到大乾京城,更是讓她寢食難安。
幾番思量,她還是偷偷收拾了行囊,利用之前在兩國間鋪設商路時留下的人脈,悄然跟了過來。
李玄看到蘇輕語,臉上那層因與李文山爭執而起的冰霜稍稍融化了些許。
他沒有多言,微微頷首,便抬腳踏上了馬車的腳踏。
車廂內佈置得雅緻舒適。
蘇輕語連忙扶著他坐穩,然後從身旁的小几上拿起一張繪製精細的地圖,攤開在李玄面前。
“公子,您看,”她纖細的手指點在地圖上的一處標記,“明日,我們便去拜訪城東的醫道聖手周家。”
“我已經打探清楚了,周老爺子雖然多年前就從太醫院首的位置上退了下來,輕易不再出手為人診病,但奴婢藉著咱們回春堂在大夏積攢的一些名聲和藥材路子,輾轉與周家搭上了線。”
“周老爺子聽聞公子的情況,已經應允了,願意為您診治一番。”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彷彿已經看到了李玄恢復健康的希望。
李玄垂眸看著地圖,上面用硃砂細緻地標註了路線和周家的位置,顯然是蘇輕語費了不少心思。
他心中微暖,這世上,真心待他的人,寥寥無幾,蘇輕語算是一個。
他點了點頭。
“有勞你了。不過,眼下不必急著去周家。”
“你先尋個清淨些的客棧,讓我住下,我……還沒用晚飯。”
少女猛地抬起頭,那雙漂亮的眸子倏然睜大。
“公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