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悔意。
“咳,那個……李公子,方才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李公子海涵。”
一個先前嘲諷李玄最兇的錦衣公子。
此刻端著酒杯,期期艾艾地走了過來,想要敬酒。
話音剛落,旁邊立刻就有幾個人也跟著附和。
“是啊是啊,李公子大才,我等先前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李公子這首詩,當真是氣吞山河,我等佩服,佩服之至!”
“李公子,日後若是有暇,不知可否賞光,到我府上一敘?”
“家父對有才之士,向來是求賢若渴啊!”
李玄的席位旁,竟隱隱有了幾分門庭若市的趨勢。
李玄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依舊慢條斯理地夾著面前碟中的一道水晶餚肉。
裴擒虎坐在李玄身旁。
看著這群人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模樣,嘴角咧開。
但他牢記著李玄之前的叮囑,並未開口說什麼難聽的話。
只是自顧自地端起酒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發出“哈”的一聲暢快呼氣。
那幾個想要上前搭話的世家子弟,見李玄這般冷淡的態度,伸出的酒杯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們心中又氣又惱,卻又不敢發作。
誰讓人家現在是宋太傅看重的人呢?
碰了一鼻子灰的幾人,只得訕訕地退了回去,心中暗罵自己嘴賤。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去招惹這尊瘟神。
李修遠遠地看著這一幕,袖中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他身旁的幾個跟班,此刻也是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半句。
他們清楚地看到,乾平皇子在宋太傅離開後,又深深地看了李玄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讓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心中發寒。
李玄卻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周遭的暗流湧動。
他細細品嚐著盤中的美食,偶爾還對裴擒虎點評兩句。
“擒虎,嚐嚐這個,蟹釀橙,滋味倒也別緻。”
李玄用銀箸夾起一小塊,遞到裴擒虎的碗中。
裴擒虎也不客氣,一口吞下,咂咂嘴道。
“嗯,玄哥,好吃!酸甜口的,還有蟹肉的鮮,這宮裡的廚子,手藝就是不一樣!”
“俺以前在軍中,哪吃過這麼精細的東西!”
李玄淡笑道:“所以說,別總覺得古人茹毛飲血,不懂享受。”
“這吃之一道,越是太平年景,越是能琢磨出花樣來。”
“皇家御膳,更是集天下食材與烹飪技藝之大成,自然非同凡響。”
他呷了一口清茶,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那些坐立不安的世家子弟。
這些人,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前倨後恭,趨炎附勢。
宴席的氣氛,因為宋太傅的出現和離去,變得古怪起來。
除了李玄和裴擒虎這一桌吃得津津有味。
其他席位上的人,多半是食不知味,心思各異。
時間就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中緩緩流逝。
轉眼間,日頭西斜,已是未時過半。
宴客廳外的庭院中,傳來內侍高亢的唱喏聲。
“吉時已到——請諸位公子移步校場——”
宴席上的眾人聞言,紛紛起身。
李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對裴擒虎道。
“走吧,去看看這大夏公主要如何挑選她的如意郎君。”
裴擒虎嘿嘿一笑,跟在李玄身後。
二人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向著校場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