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只能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紛紛附和。
“李公子客氣了!”
“一點薄禮,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李公子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啊!”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空氣中瀰漫著虛偽的客套。
就在這時,先前送了和田玉如意的福運布莊王德發,往前湊了半步。
他臉上堆著笑,試探著開口:“李,李公子。斗膽問一句,不知您這通源商號,日後可有再開分號的打算?若是有,我等也好早做準備,也好繼續捧場不是?”
他這話問得小心翼翼,眼睛卻緊緊盯著李玄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其餘眾人也都豎起了耳朵,心提到了嗓子眼。
來了!終於有人問到點子上了!
李玄聞言,先是眨了眨眼,隨後露出一副全然聽不懂的茫然表情,甚至帶著幾分無辜,扭頭看向蘇輕語,又轉回來看著王德發。
“分號?王掌櫃說的是什麼分號?”
他攤了攤手,一臉的真誠:“我這玄府,小門小戶,勉強餬口。哪裡開得起什麼分號喲?王掌櫃莫不是認錯人了?”
“呃……”王德發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額頭隱隱有汗滲出。
其他賓客也是面面相覷,心中暗罵。
雖然都清楚,李玄此刻就是在裝樣子,可他們也不能亂說。
那樣的話,不僅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玄府那邊的熱鬧與奉承,如同另一個世界的光景。
此刻的淮安侯府,現在的李府,卻是截然相反的喧囂。
黑壓壓的人群堵在門口,個個凶神惡煞。
他們是曾經被李修坑騙過的商戶。
今日都帶著家丁打手,氣勢洶洶,前來討債!
為首的錢雨來,臉紅脖子粗的指著李府大門破口大罵。
“李文山!李修!你們兩個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
“騙老子的血汗錢,還想躲清靜?沒門!”
他身後的一眾商戶也跟著鼓譟,幾乎要將李府的大門給淹沒。
“還我錢來!”
“李修小兒,奸詐小人!”
擱在以前,李文山還是淮安侯的時候。
聽見這等汙言穢語,怕是早就怒髮衝冠,命府兵將這些刁民亂棍打出。
可現在?
他李文山,已經不是那個威風八面的淮安侯了。
聖旨一下,爵位削奪,虎皮被扒,他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身。
錢雨來這幫人,以前在他面前大氣不敢喘,如今卻敢指著鼻子罵娘。
這就是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
府內的下人們,早就嚇得面無人色,縮在角落,哪裡還敢上前阻攔。
李府內院。
李修聽著外面震天的叫罵,整個人如同篩糠般抖個不停。
他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
他偷偷瞧了一眼父親李文山。
自從被削爵後,李文山就徹底垮了。
往日裡那個還算注重儀表的淮安侯。
此刻形容枯槁,雙目無神,只是呆呆地坐在太師椅上,對外界的喧囂充耳不聞。
李修脖子一縮,他可不想死!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李修眼珠子亂轉,忽然,他想到了一個人。
他連滾帶爬地衝向後院顧婉的臥房。
“噗通”一聲,李修重重跪在顧婉面前,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
“娘啊!您可要救救兒子啊!”
“外面那些人……那些人要逼死兒子啊!”
顧婉正為府中的變故心力交瘁,見自己最疼愛的二兒子這般模樣頓時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