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石林正臨摹著一幅前朝名家的字帖,聞言手一抖,一滴濃墨毀了整幅心血。
他猛地抬頭,眼中兇光畢露:“混賬!天塌下來了?”
“船……船沉了!”管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運送壽禮的福船,在瓶子口觸礁沉了!漕運衙門的問責文書已經到了府外!”
柳石林手裡的狼毫筆“啪”一聲被捏斷。
他腦子嗡的一下,幾乎站不穩。
怎麼可能!
那條航線柳家走了幾十年,閉著眼睛都不會出事!
“還有……”
管家哭喪著臉,“外面……外面都在傳,說我們家虧空巨大,挪用貢品款項……現在門口全是來討債的,堵得水洩不通,說再不給錢就要衝進來了!”
“放屁!”柳石林一腳踹翻了面前的香爐,滾燙的香灰撒了一地。
沉船和謠言幾乎同時出現!
這絕不是意外!
這是一個局!
一個針對他柳家的驚天殺局!
“是誰?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柳石林雙目赤紅,狀若瘋虎。
他想到了自己的幾個老對頭,可又覺得不對。
這種手段,環環相扣,根本不是那幾個蠢貨能設計出來的。
“去!讓護院把人都給我打出去!”
“老爺,打不得啊!裡面有好幾家大錢莊的東家,還有官府的人在外面看著……”
柳石林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扶著桌案,看著窗外黑壓壓的人頭。
聽著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柳家還錢。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柳家,百年基業,屹立江南不倒。
竟然會在一夜之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與柳府門前的喧囂鼎沸不同。
街角一間茶樓的雅間內,靜謐得只聽得見炭火嗶剝的輕響。
蘇輕語素手纖纖,為對面的男人斟上一杯新茶。
“公子,都安排好了。”
“我們通源商號裡最會哭鬧的那個管事,已經混在人群最前面,只等一個訊號。”
李玄端起茶杯,卻不喝。
他只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溫熱的杯壁,目光落在遠處那片人群。
“柳石林現在是一頭困獸。”
“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向京城的大皇子求援。”
“只要大皇子一句話,漕運衙門也好,江南總督也罷,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蘇輕語眼神微動:“公子的意思是?”
“所以,不能給他這個時間。”
李玄放下茶杯,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在大皇子的信使趕到之前,柳家必須徹底消失。”
他抬眼,看向蘇輕語。
“動手吧。”
沒有多餘的廢話,沒有慷慨激昂的陳詞。
就這麼兩個字,輕飄飄的,卻比千鈞還要重。
蘇輕語心領神會,起身走到窗邊。
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將窗戶的支架,從左側換到了右側。
一個極其微小,絕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動作。
樓下,人群洶湧。
一個穿著半舊布衫,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正擠在最前面,脖子上青筋畢露,跟著眾人一起嘶喊。
正是通源商號那位最擅長煽風點火的劉管事。
他看似在全神貫注地咒罵柳家。
眼角的餘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街角那座茶樓二樓的窗戶。
當看到窗戶支架變動的那一刻,他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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