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能吃藥。”姜彌低聲說道。
女醫生頓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懷孕了？”
姜彌點點頭。
她皺起眉頭，低聲罵了一句，“這年頭可真多不要命的！”
話說完，她將她按在床上，“躺著，做檢查！”
……
姜彌直接睡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看了看窗外，轉頭時，護士正在幫自己量體溫，“你醒了？正好，趕緊通知你的家人過來照顧你，還有辦理住院手續。”
姜彌拿出手機。
手機的螢幕已經碎了，而且無法按亮，不知道是沒電還是怎麼。
姜彌正看著的時候，旁邊病床的人說道，“你是不是報紙上的那個？”
姜彌愣了一下，轉頭時，卻發現隔壁床的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大媽正看著她，手指著報紙，“就是這個對吧？”
上面的照片，正是姜彌昨天晚上和顧繹樓一起出席慈善晚會的照片，當然，上面只有兩人進場的照片。
姜彌朝大媽笑了一下，說道，“你覺得我和她能是一個人嗎？”
大媽看了看，“是不太可能，但是臉好像……”
姜彌笑了笑，自己撐著從床上起來，自己去辦理入院手續。
她不想要通知顧繹樓，林依白知道的話肯定又是一陣唸叨，想來想去，她還是自己去。
剛剛走到交費處，一道聲音傳來，“姜小姐。”
姜彌轉頭，卻發現是一直負責自己的醫生，李斯年。
姜彌朝他點點頭，“李醫生。”
他皺眉看著她，“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沒什麼事情啊。”姜彌笑著說道。
李斯年的眉頭皺起，“是你說沒什麼事情嗎？你看過你的檢查報告了嗎？”
姜彌頓了頓，搖頭，“還沒有，你看到了？”
李斯年深吸口氣，“你先到我辦公室來吧！”
看著他那樣凝重的樣子，姜彌的心裡面不由咯噔了一下。
在過了一會兒後，她這才慢慢的跟著李斯年走。
“之前我就已經跟你說過了，這個孩子不能留，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做好心理準備，你有先兆性流產的症狀。”他說道。
姜彌的手驟然握緊了，“什麼……意思？我已經很小心了啊！”
“你這樣的身體，孩子本來就很難留下來，你的情緒波動……也太大了，所以。”
李斯年沒有再說，但是意思很簡單，孩子，她怕是留不住了。
姜彌的身體在不斷的顫抖著。
在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說道，“我……我還可以做什麼？我一定還有什麼可以做的不是嗎？我不能就這麼放棄他啊！”
話說完，姜彌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立即擦掉，顫抖的手，緊緊的抓著面前的人。
她說道，“給我……給他一個機會好不好？”
“我知道。”李斯年拍了拍她的手，“我會盡力的，你也先不要放棄，這段時間，你先在醫院裡面，通知你的家人過來照顧你吧！”
姜彌慢慢的點頭，這才笑了起來，轉身就要走的時候，李斯年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丈夫還不知道你懷孕的事情麼？都已經多長的時間了？你想要孩子生下來再說麼？”
姜彌的手微微一僵，在過了一會兒後，這才低聲說道，“我……我會盡快的。”
她自己回到了房間裡面。
她先一個人去辦理住院，為了避免讓人看見，她還辦了單人間。
手機衝了電之後，自動開機了。
在看見上面屏保的照片時，姜彌的喉嚨不由噎了一下。
那是她和顧繹樓的照片。
在將它鎖進抽屜裡面之前，她拍了一張，作為自己的屏保。
但是現在看著，看著上面男人的臉，她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做了。
她的手顫抖著，還是給林依白打了電話。
林依白到的時候，姜彌正躺在床上，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你要努力好不好？我也努力一點，我們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
看見這一幕，林依白的眼睛頓時紅了，她努力的忍下，上前，“你在做什麼？”
聽見聲音，姜彌抬起頭來，朝她笑了一下，“對不起，又要麻煩你了。”
“你說什麼呢？”林依白皺起眉頭，眼睛看了看她的小腹之後，低聲說道，“不過，你和顧繹樓算是怎麼回事？”
“我們沒事。”
“你覺得我相信嗎？”
姜彌抬起頭來，看了看她之後，說道，“我真的沒事。”
“好，你不說，我也不問了。”林依白咬咬牙，說道，“你就算可以騙我，騙所有的人，但是我看看，你可不可以騙你自己！”
姜彌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
住院第五天，姜彌又做了一次檢查。
結果是，孩子沒有心跳。
在聽見這個結果的時候，姜彌先是愣了一下，在過了很久之後，她才說道，“我……不可能吧？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按時吃藥，注意休息，沒有走動，怎麼可能？”
李斯年沒有說話。
那樣沉默的樣子，卻足以讓姜彌知道他所有的想要說的話。
她的手撐在桌子上，慢慢的站了起來。
她轉身就走。
在剛剛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的眼淚就直接掉了下來。
她靠在牆上，整個身體一點點的往下滑。
她抱著自己的膝蓋，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
她真的努力了。
母親說，什麼都不要去爭。
所以在姜家讓她去美國的時候，她一聲不吭的去了。
所以在他們斷了學費生活費的時候，她只自己打工，不停的賺錢，住在最骯髒的地方，最潮溼的地下室。
所以在紀寅成說分手的時候，她不多問一句，直接讓他走了。
所以在顧繹樓說，這是她欠他的時候，她不會說什麼。
但是現在，她發現，不管自己怎麼的努力，她連自己的孩子……都沒能忍住。
怎麼也沒有辦法。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慢慢的將眼淚擦乾淨，正要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前面的地方，一個人不知道站在那裡多長的時間。
她瞪大了眼睛。
他看著她，樣子平靜，眼睛裡面，卻是一片的陰沉。
姜彌終於回過神來，“你……怎麼來了？”
“如果不來，你準備瞞著我多久？”他說道。
姜彌想要從地上起來，但是可能是因為在地上蹲的時間太長了，她的腿有點發軟，整個人差點直接摔了下去。
他上前，將她扶住！
姜彌下意識的反抓住他的手，顧繹樓的眉頭皺了起來，在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之後，始終還是沒有抽回。
姜彌終於說道，“我……其實說了也還是要失望，孩子……沒有胎心，醫生說……”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顧繹樓說道，“你以為，我想要孩子？”
姜彌的血，一點點的變冷。
在那個瞬間，她真的忘了。
忘了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他給自己織造出來的一個夢境，一場戲。
他根本……不想要孩子，自然，對她除了仇恨，也沒有任何的感情。
姜彌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著。
在過了很久後，她才說道，“我……以為你想要。”
她的話說的很慢，艱澀的。
顧繹樓看著，只輕輕的笑了一下。
姜彌不斷的點頭，“既然這樣的話，也好，其實也挺好的，你也不想要孩子不是嗎？這樣就最好，反正……反正孩子也留不住，也是，好像我這樣的人，怎麼能奢望有孩子呢？我就應該一輩子痛苦和難過才對吧？我做錯了事情，我是做錯了……”
她的眼淚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顧繹樓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手抽回。
姜彌知道，他現在對她，才是他最開始，最真實的態度。
厭惡，痛恨。
她慢慢的扶住牆壁，看向他，“你……來有什麼事情嗎？有什麼需要我的？”
他將手背在身後，“我再不來的話，婚變的事情又要上報紙了。”
原來，是這樣。
她正想著，他已經上前來，“你病房在哪裡？”
姜彌猶豫了一下，還是避開了他的手，“我自己走就好。”
話說完，她轉身就走。
因為剛剛蹲的時間長了，她的腿還是有些發麻，她就扶著牆壁，走的很慢。
顧繹樓在後面看著不耐煩，皺著眉頭上前來，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