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馨說的很無辜。
穆寒清笑:“他喬裝進京,卻一直不露臉,這個罪名就足夠他喝上一壺了?”
“這麼便宜?”宇馨不信。
穆寒清的唇角勾起一個幽冷的弧度,他淡聲說:“那自然不會這麼便宜,不過還是要先讓玄德皇帝心裡有點底才好。”
這時,千城從外面跑進來,在穆寒清耳邊耳語道:“主上,心月進城了。”
“嗯,靈山那邊她已經失敗,自然會將目光放在寒食,不來才不正常。”穆寒清冷笑著說。
聽穆寒清說心月來了,眾人不由得有些擔憂,如此下去,卻不知又要掀起多少的腥風血雨。
“心月這邊,我親自去對付,寒食皇帝和邪牙王子交給魅姬和千城,宇馨你管邪牙國師。”穆寒清說。
千城道:“那誰保護王妃?”
“寄幾!”塵鳶奶聲奶氣的說。
千城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這位傳說中的小主人,被她逗得一樂,千城支著下巴看著靈兮的肚子問:“鳶鳶要怎麼寄幾保護寄幾?”
“連一個小丫頭都搞不定的人,不要跟寶寶說話!”某鳶很傲嬌的說。
呃!
千城被懟得無言以對。
宇馨笑得很不厚道,她摸著靈兮的肚子說:“鳶鳶怎麼知道千城哥哥搞不定一個小丫頭?”
“暘暘說了,小丫頭天天圍著城城轉,城城只會跑!”給小寶寶氣壞了,趕緊叉會兒腰。
“暘暘……不會是那位……雲家大少爺吧?”千城直接抽了。
哎!
某鳶在肚子裡面嘆息:“跟你們說話真沒勁,睡覺。”
“這孩子誰說的過她?”千城看穆寒清。
穆寒清無奈看天,反正他是說不過的。
宇馨幽幽的說:“我越發覺得,這孩子隨了她舅父,雖然一個屬於人狠話不多,一個屬於人狠話也多。”
呼嚕!
回應宇馨的,只有某鳶的呼嚕聲。
笑鬧結束後,穆寒清便要去監視心月。
靈兮抓著他的衣袖說:“我總是有點擔心?”
心月的手段太犀利了,總是讓人防不勝防,有時候就在談笑之間,她便已經將人算計得無路可退。
穆寒清笑著說:“怎麼,你還怕我同她舊情復燃?”
“你說什麼呢?”靈兮氣得拍了他一下。
“沒關係,不管她怎麼厲害,不也沒真的傷害到我們過麼?以前我是不知道她的壞,現在知道了,就不會任由她胡來了,你先睡,我看著你睡著了我再走。”
靈兮臉刷一下就紅了。
“你忙你的正事去吧?”靈兮推了穆寒清一把。
穆寒清笑著說:“沒事,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說罷,穆寒清在掌心灌注了一點真氣,輕輕的揉了揉靈兮的頭髮,靈兮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爹爹,鳶鳶感覺寄幾撐不了多久了?”靈兮完全睡著後,塵鳶憂心忡忡的說。
穆寒清摸著靈兮的肚皮,小塵鳶便幻化出一隻金色的小胖手握住穆寒清的手,拽得緊緊的。
“爹爹知道鳶鳶很棒,你放心,爹爹一定會趕在你出生之前,將心月和寒食的事情一併解決,我不會讓你有事,也不會讓你孃親有事。”穆寒清柔聲安慰女兒。
塵鳶拿手摸穆寒清的臉,奶嬌嬌的說:“爹爹為什麼不殺了心月?”
“就如同心月不敢貿然對靈山下手一樣,爹爹也不敢貿然動手除去心月,除非已經能證明她幹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必須要處死,這老天……才是最會玩遊戲的人,稍有不慎,我們都得死在他手裡。”穆寒清臉在塵鳶手裡,他沒法動彈,便只能用手指了指天空。
塵鳶悶聲說:“爹爹自去對付她吧,鳶鳶能照顧好孃親。”
“乖女兒,你生逢亂世,日後必定後福綿綿。”以前從不屑說這樣祝福語的穆寒清,為了鳶鳶,也開始學著改變自己。
他越來越溫情,都是這對母女的功勞。
穆寒清親了靈兮肚子一記,便消失在屋裡。
鳶鳶嘆息道:“哎,大人真麻煩,睡覺!”
穆寒清循著心月的氣息一路找過去,卻沒想到會是寒食的驛館。
如今,驛館裡面除了那些一直不說離去的邪牙人,還真沒什麼人能讓心月上心。
穆寒清潛入以後,就看見已經化身成一個老嬤嬤的心月,正端著托盤敲響一間房門。
“進來!”一個低沉冷冽的聲音說。
心月顫巍巍的端著托盤走進去,恭敬的用蒼老的聲音說:“邪牙王子殿下的湯藥已經煎好。”
“你終於來了?”那個聲音說,隔著屏風,也沒人看得清楚他的模樣。
呵呵!
心月沒有再刻意隱藏自己的聲音,她嬌笑著說:“怎麼,邪牙王子沉迷溫柔鄉,再也不願醒來了是麼?”
“哼,一個小小妖女,對我邪牙王子用了點小小的計謀,便想要害我王子,那是不可能的。”那聲音說。
心月眯著眼沉吟了片刻後說:“就是小小的妖女,差點要了貴國王子的命。”
“可惜,那不是你的人!”那人反唇相譏。
心月咬牙不言。
“我聽說,你又被你心愛的男人設計了?”那聲音諷刺道。
說起靈山那場大戰,心月便心頭窩火,她幫著穆寒清除掉了青鸞,讓葉靈兮能重新坐擁靈山福地,最可氣的是,她竟然能在頃刻之間將已經破敗的靈山,再次靈氣聚集,這無形之中給了他們一道天然的屏障。
只要靈山在,心月就很難真的殺了葉靈兮。
所以,她才要回到寒食興風作浪。
“那是我的私事,與你爭奪人間帝位沒有半點關係。”心月冷聲說。
那聲音冷笑著說:“怎麼沒關係,如今葉靈兮和孤狼王已經安然回到寒食,只要這兩個人在寒食待著,我就很難打進寒食。”
當初井中投毒這樣絕妙的計劃,沒想到都被葉靈兮破壞殆盡,所以他忌憚葉靈兮如同忌憚孤狼王。
“那是因為你們跟靈山的小賤人合作,她為了剜人心,破壞了你的計劃,不過你籌謀了這麼久,也該是時候行動了吧?”心月問。
那人沉默了片刻後說:“我就等著你助力了,你若是能助力我成功,那我就成功了大半,我成功了,你離成功也就不遠了。”
“那,就恭喜你馬到功成!”心月說罷,步履闌珊的端著托盤出去了。
心月走後,那人低著頭走過來將藥端過去,只見藥碗之中,浮動著兩個字“有敵”。
那人冷笑一聲,將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之後,心月便一直呆在屋裡,哪裡都沒有去過。
穆寒清沒想到這兩人這樣謹慎,即便只有他們兩人單獨見面,也一樣沒有將他們最終的的計劃透露出來。
聽了半天,得到的結論就是一個,他們在圖謀,但是圖謀什麼,還是不知道。
穆寒清跟著心月回到她蝸居的那個小房間裡,心月變回原來的樣子,端坐在桌案前,看著跳躍的燭火,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計劃執行之前,穆寒清曾說過,在沒有特別重大的變故的前提下,每日的上午都要回去太子府裡面,將各自得到的資訊歸整起來,或許那裡面就有他們要的訊息。
是以,他們各自趕回去。
回到府中,靈兮手執狼毫,一一將他們的小心規整。
千城道:“我感覺自己已經露餡了,我沒想到心月會第一時間去了驛館,”
“在心月面前,你藏不住也屬正常,雖然她發現了,但是她沒有動你,你覺得能說明什麼?”穆寒清問。
千城抓臉:“說明什麼?”
“說明,她想要利用你傳遞假訊息,即便你明明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是也不能離開,她以為你已經在明處,可事實上,她並不清楚,寒清到底在哪裡。”靈兮說。
千城仿然大悟,拍著手掌說:“我知道了,我公然監視他們,還能給主上打掩護。”
靈兮點頭。
魅姬說:“皇帝那邊沒什麼動靜,主上將邪牙國師在盛京的訊息告訴他後,他也絲毫不為所動,我覺得他是想隔岸觀火。”
“心月見了邪牙的國師,他們說了一些話,模稜兩可的,想必是防著千城,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他們確實有計謀,那人就等著心月來,才要實施,證明他需要心月。”穆寒清將自己監視的結果說了出來。
千城看了宇馨一眼道:“那宇馨也一起藏在驛館中,宇馨有沒有露餡?”
“我應該沒有露餡,因為我昨天一直藏在邪牙王子的房間裡,我看到她在碗裡寫了“有敵”兩個字,想必是已經發現你,而非我。”
靈兮看著紙上的文字,擰著眉不說話。
“看上去一無所獲。”宇馨捧著臉說。
“現在該怎麼辦?”千城問。
穆寒清說:“還能怎麼辦?繼續!”
而後各自散去,靈兮捧著肚子站在迴廊上看著越發冷清的太子府,不由得嘆息。
從親眼目睹真的七皇子被虐殺那一刻開始,她好像就已經註定了要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穆寒清等人回到驛館。
他們到時,邪牙國師依舊藏在邪牙王子的房間裡,千城已經暴露,可是他依舊扮演著自己一點都沒有暴露的模樣,躲在遠處觀望。
邪牙王子渾渾噩噩了一整夜,這個早上卻忽然醒過來。
他坐起身來,看見邪牙國師在他身邊,嚇得連忙跪在邪牙國師的面前,“師父,徒兒被那小丫頭算計了,是徒兒的錯,求師父降罪。”
“你是王子,希望這景秀河山美麗女子,原本就沒有錯,來把藥喝了,這是心月姑娘特意給你調製的藥,喝下去很快就會好起來。”國師很溫和的說。
看國師如此模樣,那邪牙皇子像是有些不習慣,她嚇得端住藥碗,一口氣就要碗裡的藥全部喝下去。
就在他喝下藥的瞬間,藏在太子府中的那個狐族小小姐姐忽然口吐鮮血。
“主人,我被發現了,他們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我與邪牙王子的束縛解開了。”那狐族女子立刻把自己的訊息告訴了魅姬。
魅姬當即把訊息轉告給穆寒清,穆寒清聽後,淡笑著說:“沒事,這場博弈,從一開始就註定殘酷,被發現也正常。”
“屬下辦事不力,請主上責罰。”魅姬還是很難過。
穆寒清說:“沒事,現在打好精神,好好對付皇帝就是。”
說話間,心月已經起來,她扭著腰走到邪牙王子的房間門口,輕輕的敲了幾下門。
“誰?”是國師的聲音。
心月說:“是我!”
邪牙王子那日沉醉溫柔鄉,乍然聽到心月的聲音,不免有些心猿意馬,他的舉動逃不過邪牙國師的眼睛,國師冷冷的看了邪牙王子一眼,一揮衣袖,邪牙王子就暈倒在床榻上。
心月走進去,淡笑著說:“看來,你家這位王子殿下,並不怎麼聰明。”
“真正聰明的那個,為了你蒼山一個小小的狐狸精,竟自願用命換她的命,對邪牙皇室,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心月淡笑,他們都是一路上,要說邪牙國師把希望放在邪牙皇室,那不過就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真正有能力的人,自然是不肯居於人下的,即便是她,也絕對不允許。
“那,我就等著國師給我送一份大禮了。”心月說。
邪牙國師邪肆的笑著說:“我也在等姑娘給我那份我期待已久的大禮,屆時我定會一姑娘馬首是瞻。”
“我倒是不求你馬首是瞻,只希望日後你守信,與我一起戰鬥就是了。”心月說完,起身提著裙襬就走。
翌日,他們回去綜合自己當日的情況後,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卻發現,邪牙王子不見了。
宇馨第一個發現邪牙王子不在驛館之中。
她不敢傳話給穆寒清,害怕被心月聽到,便只能去找到千城,兩人一合計,只能去外面找。
而穆寒清負責監視的心月,卻一直在廚房忙碌著,好像她真的只是一個廚娘。
千城與宇馨找了一圈後,還是沒能找到邪牙王子,不得已,宇馨只好請魅姬出馬。
可偏偏就是這一瞬間的巧合,整個局勢便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
魅姬得知邪牙王子失蹤後,連忙出宮尋找,可找了半天,她也沒發現邪牙王子的蹤跡,若是連魅姬都找不到的人,那……
宇馨與千城擔憂的看著對方,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他們尋找邪牙王子的時候,邪牙王子卻已經在進宮的路上,他與魅姬在路上完美的錯過了。
金鑾殿上。
邪牙王子恭敬的躬身道:“寒食皇帝陛下,眼看年關將至,小王也該回去同父皇母后團圓了,叨擾了這些日子,小王深感歉疚。”
“無妨,我寒食泱泱大國,即便養王子一輩子,都不足以為難!”玄德皇帝眯著眼睛,眼神卻沒有停留在邪牙王子身上,而是在與他一起進入大殿的兩個隨從身上。
穆寒清說,邪牙王子的隨從裡面,有一個人時邪牙國師,可是玄德皇帝看來,這兩名隨從都年紀輕輕,一點都不符合邪牙國師的氣質。
不過,他也沒敢大意,畢竟邪牙國師神秘多年,這些年,這麼多探子都沒能打探到他的星點訊息,連他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說老是幼。
呵呵!
聽了玄德皇帝的話,那邪牙王子忽然張狂的笑了。
“如此說來,我倒是可以留在這寒食一輩子了,不過說起來,這寒食真不愧是天下最富足的地方,小王我都有點樂不思蜀了,只是這偌大豐饒的土地,落在皇帝陛下一個人手裡,真是……”
大臣譁然。
玄德皇帝也眯著眼看他。
“邪牙王子,我寒食奉你等為上賓,你卻如此放肆的公然在金鑾殿上覬覦我寒食國土,如此大逆不道之舉,我周必倒是想問問,你代表的是你的國家,還是你自己一個人。”周必怒而站出來問。
邪牙王子邪肆的勾唇笑著說:“本王子說什麼了?我說了要覬覦寒食了麼?”
“小小少年,如此不知死活,是誰給你的膽子,是邪牙國師麼?”玄德皇帝眯著眼問。
那兩個隨從後退一步,連忙跪在地上祈禱:“邪牙國師至高無上,豈是爾等能玷汙的,你們仗著自己是大國,便欺辱我邪牙,難道你們當真以為你們寒食是天下最厲害的國家麼?”
“與他們廢話什麼,殺了這狗皇帝,這寒食便是我們邪牙的了!”另外一個隨從說。
聽他們三人這一唱一和,全然沒將寒食放在眼裡的樣子,算是激怒了玄德皇帝,他大喝一聲:“來人啊,將朕把這三個混蛋抓起來,我要讓邪牙國王親自前來同我解釋,要不然殺……”
玄德皇帝的話沒說完,那兩個侍衛忽然衝上來,對著他們的皇子一通亂砍。
這一舉動,嚇得所有人都忘了要去阻止,畢竟誰也沒想到,竟有人會對自己的王子下黑手。
邪牙王子驚駭莫名的看著自己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他指著他們問:“為……為什麼?”
可兩人絲毫沒有回答他,而是舉著長劍一通砍殺。
確定邪牙皇子死透了之後,兩人這才互相砍殺對方,絲毫不留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