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自從我們兩個人離開家來到這個大城市,你也看到了這個大城市有多麼的繁華。難道你想讓小寶跟我們一樣,一輩子都困在那個小地方,一輩子都吃糠咽菜嗎?我想讓小寶和大城市的那些孩子一樣過的幸福過的美滿,衣食不愁,我有錯嗎?”邪祟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但是因為他已經是魂體的原因,所以他哭出來的淚全部都是紅色的。紅色的眼淚從他臉上爬過滴落在地上,看起來這副樣子格外的恐怖。
就在這個時候這個男人還沒有出聲之前,他懷裡的孩子突然掙脫了男人的束縛然後跳了出來。他走到這個鞋碎的面前,然後用自己的小手擦掉鞋最臉上鮮紅的淚珠。
“媽媽,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寶好,你回到小寶的身邊好不好?小寶好想你呀。只要能夠在你們的身邊,只要你們兩個不吵架,我不要那些玩具也不要那麼多美食,只想和你們在一起。”孩子非常稚嫩的聲音在我們之間顯得非常的清晰,而我們在場的三個人聽到孩子的這段話之後,全部都陷入了沉默。
我一直以來只想解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和問題,消除這個邪祟身上的怨氣,卻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小孩子的心中即便是如此恐怖的邪祟,在她的眼中也猶如天使一樣美麗,只因為那是他的母親。我想要一心送走的邪祟是他這輩子都不想要離開的人,是生他養他並且與他有血緣關係,無論如何都無法分開的人。
而這個邪祟也不會想到自己滿腔的怨氣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根本就算不到什麼,他本來以為自己為孩子做了最好的打算卻被自己的丈夫辜負,甚至因為被打了一頓賭氣離開家後來因病去世,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父子倆,必須要讓他們償還自己的虧欠才行,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問過孩子願不願意按照他的設想去活著。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家人的安樂才是最重要的。如今他變成了這樣的邪祟,又如何能夠在孩子的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呢?
如今他追悔莫及,看著兒子稚嫩的小臉聽著兒子深切的呼喚,他要如何才能回到他兒子的身邊?恐怕無論如何都是做不到的。
而我看到一向暴躁的那個男人,看到母子倆相擁哭泣的畫面竟然久久的陷入了沉默。或許他和自己的妻子意見相左,但是他絕對不應該對母子兩個動手,否則妻子也不會變成邪祟仍然放心不下孩子的安全。
“你們今生的緣分已經耗盡了,如有來生自會相逢。”雖然我很不捨的再一次提醒這對母子這個殘忍的現實,但是我生怕這個邪祟會生出想要重活一世的心思,所以只能夠忍痛開口。五歲的小孩子雖然不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他卻知道他的母親永遠的離開了他,於是馬上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知道在大城市的生活有多累嗎?我每天晚上看著小寶那麼辛苦地努力學習卻沒有辦法和那些出身優渥的孩子相比,我就在想,我們想做的真的是孩子想的嗎?讓小寶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去做他想做的事,難道不好嗎?”這個男人把小寶抱在懷裡,然後不停的安慰著,最終他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對著眼前的這個邪祟說道:“你放心跟著這位先生去吧,我一定會把小寶養大給他美好的未來的。如果我做不到的話,那我再去往地府跟你賠罪。”
看著這個男人的確沒有想要苛刻兒子的意思,這個邪祟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慢慢放下了。這個邪祟因為生前受到了這個男人不好的對待,所以一直以為這個男人會對自己的兒子頗為苛刻,所以即便在此後也胸中一口怨氣不滅於是就變成了邪祟死死的跟著他們兩個人,如今心願達成胸中的那口怨氣漸漸淡了下去,也就該去往冥府報道了。
一些零星的光點從眼前邪祟的身上慢慢湧現出來,然後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牽引著一樣一路上升。這個鞋碎身上本來骯髒的打扮,以及那些因為不甘心的怨氣縈繞在周圍所凌亂的裝扮,一點一點的全都消失了。他在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又恢復了自己生前的那一副溫柔又樸素的打扮。然後我就看到他的身上有一條鏈子慢慢的垂落下來,綁在他的手腕上牽引著他往上邊飛。有兩個穿著官服打扮的人站在那裡,拽著鏈子把這個女子往他們身邊牽引。我看他們的樣子應該就是冥府日常管理工作的傢伙,因為這個邪祟雖然曾經有害人之心,但是並沒有行害人之事甚至因為力量過於弱小,所以不足以讓冥府使者出動。
只有日常維護陰陽秩序平衡,然後來收割壽終正寢之人魂體的人就會把他給帶到冥府去。這個女人在消失前的前一秒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然後朝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您的大恩大德我只有來世再報了。”
這個女人說完之後就隨著那光點還有若有若無的那兩個人影一塊兒消失了,男人懷裡的那個孩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嚎啕大哭起來,而男人眼中也是閃爍著淚花。我看著這樣分離的場景,不自覺的心裡也難受了起來於是迅速的退出了這個男人的夢境,回到我自己的身體裡面去。
在火車上碰到他們完全就是意外,不過幸好我所撞見的這個邪祟胸中的怨氣並不是非常強烈而且沒有被人利用,所以才能夠保持理智和自己的丈夫,兒子進行溝通,否則畢竟又是一個不能回頭的事件。
等到第二天醒來我們去餐車吃早飯的時候,我又見到了這對父子倆,父子倆的眼睛都紅腫著顯然是哭了一夜的結果。他們看到我過來跟我打招呼,我則是非常禮貌的請他們坐下。無心則是遞給了那個孩子一杯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