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的時候,我發現眼前的這個老太太負手踱步,慢慢走到了客廳裡。我和無心放輕了腳步跟著他走了出去,就看到這個老太太如他生前一般在這裡擦拭著這些傢俱,不過因為他只是一個魂體的原因,並沒有對這些傢俱造成實質性的擦拭。
而這個老太太就好像看不見一般,自顧自的進行著自己的動作。等到他忙活了大半天,終於忙活完的時候,他一屁股坐在已經落滿灰塵的沙發上,然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們兩個人感到有些奇怪,因為正常的魂體是不可能看不到活人的,他們會被人身上的生氣所吸引,所以魂體有的時候比人更為敏感。但是這個老太太不僅看不到我們,甚至還一直在重複生前的動作,所以我的腦中逐漸有了一個想法。
這個老太太並不是一個已經成型的魂體,而是一個地縛靈。並且是一個剛剛形成還沒有自主意識的地縛靈。我並不是沒有見過地縛靈,甚至在那深海之底在歸墟之國的門前,我還見過了我所見過最強大的地縛靈。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像老太太這麼孱弱的地縛靈。
地縛靈的本質和魂體是一樣的,都是因為生前過強的執念所造成的。不過地縛靈比起那些魂體來說要少了一些怨念,所以並不會成為邪祟。他們只會因為自己生前的願望徘徊在自己最後一次待在的地方,然後重複著生前的所有動作。等到他們年歲見長,有了自己的意識之後就會乖乖的待在原地,直到自己的執念消失的那一刻。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那個大陣之中,那位老人聽說我已經將歸墟之主降服之後就滿意的魂歸天際了。就是因為他所有的牽掛都已經被我瞭解,所以才會如此放心離去。
而眼前的這位老太太顯然是因為有什麼心願未了,所以一絲執念一直徘徊在這裡不肯離去,慢慢的在機緣巧合之下就形成了地縛靈。但是因為他生前心地善良,死後恐怕也並不是心存怨念所以才身上沒有沾染一絲邪氣。
但是人總是對自己未知的東西感到害怕,所以說,在頻繁的腳步聲走動之後,下面那幾層的人因為害怕再加上環境的變化就搬走了。沒有了中間那幾層住戶生氣的阻擋,這腳步聲才能夠如此清晰的傳到我們的家。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一股很悲傷的情緒。”無心直愣愣地看著坐在沙發上彎著腰的那個老太太,他的鼻頭髮酸,一時之間居然熱淚盈眶。
我是認識這個老太太的。
小時候我剛剛來到師傅的身邊,師傅一個大男人把我一個小屁孩照顧的並不算好。而在剛開始師傅出去工作不能夠帶著我的時候,樓上的這位老太太便會對我多加照顧。自我有記憶開始他就是一個人獨居在此,他把我當他的小孫子一樣疼愛,偶爾路過的時候就會給我一些小玩意兒和點心吃。小時候我不懂事便天真無邪的詢問師傅,為什麼老太太要一個人住在這裡,師傅總是摸著我的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一個母親能拉扯大幾個孩子,幾個孩子卻養不活一個母親,哎,你以後可不要跟他們學啊。”
我還記得當時我似懂非懂的對照是否回答道:“放心吧師傅,如果等你老了,我一定會把你養的妥妥當當的。”
只是沒有想到世事變遷的如此之快,我師傅還沒有等到我給他養老,而這位老太太也沒有等到自己的兒女為他送終。
我看到這個老太太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很久之後起身走到了廚房,就好象生前一樣在那裡忙活著做出一盤又一盤的菜來,但是因為他現在是地縛靈所以只能夠看到他在那裡忙活,卻沒有任何的成品。我猜測到應該是哪一天老太太得知了自己的兒女終於要回來看她所以忙忙碌碌的一整天做了一桌豐盛的飯吧。
我們兩個人就像看電影一樣,看著這微微發光的半透明身影不斷地忙活著,但是沒過一會兒之後這個老太太就顯出了一副失望的神色,我在記憶裡努力翻找了一下,的確沒有見過他的兒女什麼時候來過。
此時天邊的天色已經漸漸泛出了魚肚白,就在我們兩個人準備悄悄退出去的時候,突然一個猝不及防的變故發生了。這個老太太在我面前就這樣摔倒了下去,然後腦袋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雖然他只是一個地縛靈,而且他的腦袋也從那個桌子裡穿了過去,但是我還是本能的伸出手想要去扶他。
就在這一瞬間,我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然後天旋地轉之後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在一片黑暗之中並沒有感覺到以往的壓力和陰冷,短暫的被奪走視線之後,我發現前面漸漸亮了起來。這是一個和剛才一模一樣的房間,但是現在的這個房間非常的明亮沒有一絲一毫的灰塵。我放眼看去就見那個老太太倒在地上,他的腦袋也腫起了一個大包爬也爬不起來了。
後來我看到的是他的左鄰右舍破門而入將老太太送入了醫院,而他的子女依舊沒有露面,只是將錢打到了卡上而且還請了一個護工來照料。後來老太太回家休養但是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已經臥床不起,沒有辦法在自己照顧自己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幾個兒女才露了面,不過剛一見面就因為誰來贍養老母親的問題大吵了一架。
最後敲定了由最小的並且無所事事的那個兒子來贍養母親並繼承母親這為數不多的遺產,我看到他的那幾個兒女走的時候,眼中只有對母親留下這套房產的貪婪,並沒有任何的對母親的依戀和不捨。
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很想攔住他的那幾個兒女但是我現在只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