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捻著佛珠的手忽然頓住了,視線掃過蕭琛身邊的南瑾瑜,微微蹙眉。
南家這丫頭果然與她那個娘一樣生了張紅顏禍水的臉吶!
當年若不是她竭力阻止,先見到白家女的便會是陛下了,輕而易舉便封了個天晴郡主,難說不是因為意難忘……
“臣女不服,南瑾瑜為何輕而易舉便嫁給了琛哥哥!明明先指婚的是臣女,南瑾瑜是指給江陽郡王的!”
沈月茹走到大殿正中,與之前當街攔車的時候一模一樣,就算南瑾瑜得了陛下的青眼又如何,不還是仗著她母家的勢力?
她就不信沈家如何比不得白家了?
“南陽!你太放肆了!”
皇后微微凝眉,斥責的語氣卻沒有多嚴厲,畢竟是沈家寵慣了的掌中珠,自然是要不同於眾人些的。
“皇后娘娘明察!臣女不想攪和了旁人的姻緣,只是想為自己爭取下,否則餘生都會留有遺憾!”
沈月茹不卑不亢道,臉上竟然顯現出幾分視死如歸的神色來。
眾人皆知南陽郡王中意秦王,都以為太后娘娘給他們指婚是遲早的事兒,不想半道兒殺出個南瑾瑜來。
“你想如何爭取?需得陛下答應才是……”
太后面露難色,方才大殿上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這南家女的膽識聰慧皆不是尋常女子可比,南陽跟她比,未免容易落了下乘。
“陛下,是月茹太驕縱了,臣妾回頭定讓她父親好生管教她……”
皇后蹙眉,靜美的臉上顯出幾分擔憂來。
“既然太后娘娘開了金口,便給你個機會吧,朕也想看看熱鬧。”
成宣帝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樣,竟然是間接允了南陽郡主的挑釁。
畢竟被蕭琛擺了一道,不能讓這小子過的太舒坦了!
“多謝陛下成全!”
沈月茹面上一喜,趾高氣昂的模樣又回來了。
她雖比不上南琯琯那般才貌雙全,但是挑戰是她提的,挑戰的內容自然也是她來定,南瑾瑜再如何聰慧,也決計沒有機會贏她。
“我這是……被人下套了麼?”
南瑾瑜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茶杯,低聲對蕭琛道。
“不,是本王被人下套了呢!”
蕭琛衝她笑了下,似乎並不擔心她會輸的問題。
“噢!也是。”
南瑾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目光直視虎視眈眈的沈月茹,不知道她想幹嘛。
大燕民風開放她是知道的,不過她確實沒想過竟然這般開放,當眾搶男人這種騷操作竟然也可以?
就算她對蕭琛這妖孽沒花多少心思,但是隻要是她的人,旁人就休想染指!
“南瑾瑜,本郡主與你比試,三局定輸贏,你可敢應戰?”
沈月茹緩緩走近,視線停留在落櫻公主身上,笑得有幾分詭異。
真不知道現在的女人都怎麼了,一門心思搶男人卻只敢暗地裡搶,明面兒上都裝得賢良淑德矜持端莊,這般便能嫁得了如意郎君麼?
“陛下都允了,我敢說不麼?”
南瑾瑜笑道,氣定神閒的看著她。
“南大小姐果然有氣度,不若便由本聖女替二位選三個比試的專案?”
白櫻微笑道,一副你們年輕不經事兒我都明白的神色,瞬間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去了。
“如此甚好!便由聖女出三個比試的題目,眾人充當臨時的評判,以示公平。”
皇后瞥了一眼鎮定自若的聖女,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來。
“既然兩位郡主爭得是秦王妃的位置,這第一題便比音律吧,聽聞秦王極擅音律,無論是樂器還是舞蹈還是唱歌,二位盡情發揮。”
白櫻落落大方道,絕美的臉上現出幾分悵然若失之感,只是厚重妝容下,掩蓋了她原本的神色。
“誰先呢?”
沈月茹自信滿滿道,盛氣凌人的模樣強勢碾壓南瑾瑜的氣勢。
“郡主先吧。”
南瑾瑜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她不是為了不讓蕭琛娶平妻才應戰的,她是為了自己日後不會莫名其妙被人搞死應戰的!
“樂聲,起!”
南陽郡主朝樂師點頭示意,立刻有悅耳的音樂響起,華麗的夏裳緩緩展開,竟然是特製的舞衣,美輪美奐。
“看樣子我要輸了呢……”
南瑾瑜苦笑,人家是有備而來,明擺著欺負她這鄉下來的啥也不會麼?
“無妨,你隨便敷衍一下他們便是了。”
蕭琛低笑,似乎並不在意比試的結果。
倘若是之前他還擔心陛下會不會將南陽許給她,但是如今他一點兒也不擔心了,因為沈家內部分裂成了兩派,太子黨的勢力被削弱,陛下擔心都來不及,又怎會繼續給自己挖坑?
“你認真的麼?”
南瑾瑜嘆了口氣,忽然有種被人看不起的錯覺。
京中貴女,無一不是自幼便請了名師琴棋書畫精心培養的,唯獨她這個山野村姑,確實只學過認字,那還是因為正主好鑽研,喜讀書……
“自然。”
蕭琛見她怒視自己,忽然意識到說錯了話,找補道:“不過我自然希望你能贏她,省得我操心你。”
“呵呵呵……”
南瑾瑜皮笑肉不笑道,揉了揉眉心,忽然將他面前的清茶端起來,直接往嘴裡灌。
舞得正興起的沈月茹見她喝了蕭琛的茶,腳下猛地一偏,狠狠的崴了下腳不說,連臉上的笑意都瞬間減了幾分,原本完美的舞姿便落了下乘。
“你這是……要智取麼?”
蕭琛揉了下眉心,忽然覺得惹怒了這隻小狐狸自個兒會沒有好果子吃,瞬間有些頭大。
“那倒不至於。”
南瑾瑜失笑,又倒了一杯清茶喝了。
方才她吃的東西有點兒甜,這會兒得好好潤潤嗓子才行,畢竟太久沒唱了,能不能贏的她不知道,姐姐丟不起這個人才是真的!
一曲舞罷,掌聲四起。
就算眾貴女皆看不慣沈月茹一貫的做派,但是終歸更眼紅南瑾瑜吧,她何德何能竟能當得起這秦王正妃的位置?
“獻醜了。”
沈月茹行禮退回座位,面色卻帶著幾分得意。
“南姑娘,該你了,可需稍作準備?”
白櫻聖女提醒道,笑盈盈的臉上不帶半點溫度,彷彿是個帶了假面的蠟人。
“多謝聖女,無妨。”
南瑾瑜微笑起身,竊竊私語的聲音聽著十分不舒服,就算沈月茹崴了腳,表現得的確也十分抗打,再加上關於她的傳聞,自然落了下乘。
“不知南姑娘這一局如何應對呢?是樂器還是舞蹈?”
白櫻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明明沒什麼敵意,卻惹得眾人開始新一波的議論。
倘若此時不是在含元殿中,只怕許多人要開始吆喝下注了。
“臣女資質平庸,未曾學過樂器與舞蹈,要讓聖女失望了呢。”
南瑾瑜瞥了一眼眾人準備群嘲的神色,深深吸了口氣。
“海浪無聲將夜幕深深淹沒,漫過天空盡頭的角落,大魚在夢境的縫隙裡遊過,凝望你沉睡的輪廓。看海天一色聽風起雨落,執子手吹散蒼茫茫煙波,大魚的翅膀已經太遼闊,我鬆開時間的繩索。怕你飛遠去,怕你離我而去,更怕你永遠停留在這裡,每一滴淚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進天空的海底……”
哀傷優美的曲調,與她細膩又空靈的聲音十分契合,雖比不上此曲只應天上有的天籟,卻意外的顯得空靈又絕美。
一曲《大魚》唱完,含元殿中久久沒有聲音,眾人彷彿都沉浸在哀傷的故事裡,卻聽不到關於這悽美愛情的結局。
南瑾瑜靜靜地立在原地,見反應出乎意料的好,心下也放心了些,緩緩走回席間。
“本殿竟不知,你唱得如此好。”
蕭琛定定的看著南瑾瑜,狹長的眸子多了些複雜的意味。
“咳!不帶這麼夸人的啊。”
南瑾瑜衝他吐了下舌頭,並沒有一事到他話裡有話。